软风吹遍窗纱,心期便隔天涯。
从此伤春伤别,黄昏只对梨花。
一辈子,遇见对你好的人,不难。
遇见始终待你如初的人,却太不容易。
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
小立恨因谁?心字已成灰。
绝望有颜色,只因你在时的五彩斑斓
又因你的离去,我的世界只剩下灰白。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一生一代一双人,两处销魂。
最好不想见,便可不相欠。
人生若能重来一次,宁无最初的相遇。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西风,东山,南边雨,出场顺序可重要?
有时候不是不爱,而是不再期待。
所有的选择若都不是因为不得已,
而是真的喜欢,那就再好不过了。
凭前进一寸的勇气,拥后退一尺的从容,
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只在一往情深的日子里义无反顾。
一场没有时限的角力战,
谁在乎的越多,就输的越惨。
时间没有等我,是你忘了带我走,
陌生的风雨里天各一方,怎可两相忘。
淘尽世间事,化作滔滔流,
奔腾中沉淀下些许的永恒。
不老青山下,看尽炎凉世态,
我自佐酒笑语,释你心头重负。
将平淡的日子过成云淡风轻的曼妙。
闲看秋风,洛水清波里期待不日的相逢,
痴心,烈火,喜悦糖似蜜,只因我愿意。
凭着自己超人的记忆力,何香给王光明讲述了自己从父亲的书房所看到的,关于“南京保卫战”数天后离奇失踪的2000多名助战的川军官兵的一些报道,从国内到国外,从城市到乡间,数据、内容那叫一全。王光明一直在认真地听,但他在讲述过程中反应过激,几次高叫,还是引起了何香的疑虑:王光明到底跟这些失踪的2000多名官兵有什么关系?何以他会有此强烈反应?以他所显现出的年龄,十几年前,他不会超过十几岁,与其说他参加了那场惨烈的战争,不如说他可能不小心目睹了一场人间惨剧,见到过参战官兵中的某些人。当何香以国外某些杂志上科研专家的超前推论作为结束语的时候,王光明终于说出了令何香大跌眼镜的话······
王光明忽然显得很生气,竟然把一直背在背上的何香的那个小包袱一把扯了下来,但在要丢在地上的那一瞬间又放弃了,把包袱抱在了胸前说:
“难道是科学家就说的对吗?有学问怎么了?有学问就可以随便下结论,把黑说成白吗?我们数百万川军的信条里就没有解散这一条,宁可把性命丢在战场上,也不会给家乡人丢脸!”何香忽然觉得王光明换了一个人一样,有光环悄悄闪现。这还不重要,“信条”这个词都能说出来,而且是斩钉截铁地说了出来,这个“山匪”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她故意试探着说:
“那些报道里的东西,也不是这些以严谨而著称的科学研究学者们随便下的结论,你也听到了,他们调查了很多当地人,也走访了当地很多······”王光明竟暴怒地打断了何香的话:
“他们竟然是这样说的,他们竟然是这样说的,我还不如不问,还不如不听你说,哎呀,气死我了,凭什么!”说着竟然一屁股坐到了路边的一块石头上不走了,手有点哆嗦地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只卷烟,塞进嘴里点上,低着头闷闷地抽起来。何香见机会来了,也默默地在旁边找了块石头坐下,她静静地瞅着王光明,见他大口地几下子就把半支烟抽没了,情绪才慢慢稳了下来,回头看见何香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反而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呵呵,我这人就这样,好上火,激动,您别介意!”何香笑:
“尤其是在这件事上?”
“嗯,尤其是在这件事上!您说,他们见着真人了吗,就这么长篇大论地发报道,一切文章不都得以事实为依据吗?瞎写不需要负责任的吗?”何香认真地回答:
“人家也都是用‘推测’、‘可能’的字眼了啊,虽然没有当事人可以作证,但是这种依靠‘见闻’、‘采访文字’做出来的文章还是被允许的。再说了,确实也没有什么人站出来,说出事实不是这样的啊,我可以肯定,如果真的有更真实的证据出现,这些学者们会第一时间修正这些报道的。”王光明已经抽到了烟屁股,马上就要烧到手指头了,可他还是没有丢掉烟蒂的意识,只是幽幽地说了一句:
“可事实真的不是这样啊!”何香伸出手弹掉了那烟蒂,说:
“嗯,那你的意思是说,你见过这些失踪的人,知道他们的下落?能够证明那些学者的推论都是错的?”王光明脖子一梗说:
“我们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什么被外星人劫持了,什么部队解散了,那不是瞎扯吗?”何香的脑袋“嗡”地响了一下,她有些梦游的劲头样地问:
“那你的意思是,你也是这失踪的2000多名川军官兵中的一员?”王光明理所当然的说:
“那是!”说完这句话,他忽然像是大梦初醒样地站起身,改口道:
“啊,你看看我又胡说八道了。”但是何香分明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想让她知道这件事。于是何香故意说:
“走了一阵也是真的累了,咱们再坐会吧。”王光明听了这话,就又坐了回去,又从衣兜里掏出一根纸烟点着抽起来。何香小心翼翼地问:
“今天是不是个机缘巧合呢?我好像比那些国内外的学者们都幸运呢,是不是遇到了‘真神’?呵呵,你是不是确实听到过什么准确的消息,或者你真的见过这些人?还是,我刚才就没有听错,你就是他们中的一员?”王光明眼望着远方的某一个方向抽着烟,似乎没有听见。突然,他毫无征兆地转头对何香说: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何香愣了一下,但马上反应了过来,王光明不愿意承认自己是那些失踪的人中一员,但也没有否认,他的故事将说明一切!何香心中一阵暗喜,马上接口道:
“啊,好啊,我最喜欢听故事了,尤其是现在,这么枯燥地走路越走越累,讲吧,讲吧。”王光明没有做任何铺垫地开始讲起来,何香惊奇的发现,他用的竟然是第一人称,所用词语也绝对的专业、考究:
“那年是1937年,12月9日,南京局势告急,战况激烈。国民政府调集了20多万军队布防在南京城的周围。从四川、湖北、江西几个省紧急抽调来的几个师的兵力也夹在其中。9日这一天,日本侵略军以坦克为先锋前导,攻克了南京城的高桥门,直逼光华门。我记得那时已经是深夜了,我们刚刚长途跋涉地到达集合点——京杭国道阵地,空气里的紧张气氛让我们2000多人都感到了大战即将来临。
我们团长去了城内听候命令,副团长——我们都亲切地称他为‘牛头儿’,他也习惯了。牛头儿向我们传达了上级的命令,我们团负责担任阵地侧翼对敌的警戒任务,重点防御京杭国道一侧的敌人,防备这一侧的敌军可能会突如其来地穿插过来分割我们的力量。谁知这却帮助了我们,这个防御方位没有受到敌军的直接冲击,我们只能眼看着友军部队拼力向前,却没有接到任何冲锋的命令。
如此一晃就过了3日,第四日的清晨,从城里出来的团长给我们带来了来自首都卫戍司令部的命令,据说就是卫戍司令长官唐生智直接下达的命令:所有部队从南京城撤退!要知道战争惨烈成啥样,我们都是亲眼目睹的,在这种时候撤退,随时可能面临腹背受敌,全军覆没的可能,而且南京城几十万的民众不可能全部跟着撤退啊,这样撤退就意味着抛弃了一城的生灵啊,我们所有人都哭了,甚至有人抱着团长的腰哭,不想从来都没对我们红过脸的牛头儿却破口大骂:
‘你们折腾团长干啥?他心里能比你们好受?上面下了命令,你们谁敢不服从?都别跟个娘们一样地在这哭哭啼啼的了,咱们先撤出去再说!’团长虚弱地冲他摆摆手,然后跟大家说:
‘现在这个形势,咱们团就是留下来也做不了什么,兵败如山倒,更何况我们是主动撤离,民心都散了,大家听我说,我们先撤出去,找个有利的地形先守着,等待合适的机会再杀回来,走吧,都走吧······’谁都看得出来,团长竟然受伤了,而且还伤得不轻,只是他硬扛着,不想让大家看出来,以免军心大乱。可是他越是想隐瞒,大家可都不是瞎子,这仗还没有打,主帅先被伤了,触了多大的一个霉头啊。后来听牛头儿说,俺们团长从城里出来时,一个不知什么时候栽在城门边的炸弹忽然炸了,别人都没什么大事儿,偏偏他被一个弹片在后背上削了个坑,也就简简单单地包扎了一下,他命令谁也不许说,在这个撤退的当口不能再添乱了。
你之前提到,有报道说,为了保住有生力量,团长不得不下令全团人向着绵延数十里、森林茂密的南京东南部的青龙山地区撤退,这个消息是准确的。这一天,天还真的不好,阴沉沉的,呼啸的北风像刀子一样刮得脸生疼,我们所待的城外地理空旷,漫天黄沙直糊眼睛。越往山里走,路越难走,乱石林立,大树参天,山道上常常出现坑道,又由于是晚上,走得又急,等到天麻麻亮,终于进入了青龙山区时,一点人数,少了好几百人,人心大乱,很多人在那危言耸听,说是这几百人是被山鬼抓去吃了!这拨人又是被牛头儿骂回去了:
‘你们谁心里都跟明镜儿似得,这些个人去哪了?不就是偷偷跑回家去了吗?虽然是撤退,这跟临阵脱逃一个性质,别让我抓住他们,抓住就枪毙,都给我小心点,跑回去他们也不会有好下场!’他其实是故意说的,我们都知道,这些人并不是跟我们从四川来的,在奔赴南京城防的路上,这几百人主动参军,嚷嚷着要去保卫家乡南京城,团长欣然接纳了他们,如今是撤退,这些人肯定不愿意跟着,他们偷偷跑回城里去了,宁死也要保卫家乡,死也要死到家门口。牛头儿从来不说狠话,可这一次他是真的又气又急,不是因为偷偷跑的那几百人,而是因为我们团长的伤口感染并恶化了,据说牛头儿跟我们团长一起出生入死好几年,现在阴沟里翻船,没轮上打仗,却以这样憋屈的方式受伤,他怎么也想不开。可不管他想不想的开,更倒霉的事才刚开了个头儿,就因为这背上的‘坑儿’,当然也因为路途颠簸,缺医少药,我们团长竟然闭上了眼睛。这一下,队伍里的小道传闻越来越厉害了,有人故意传,说是山鬼早就盯上我们这帮人了,这不,先把团长的魂儿收走了,下一步还不知道是谁呢。我们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来自秦岭的大山深处,从小都是听着山鬼的故事长大的,这小道消息一传,军心更加乱了,但好在牛头儿在这,我们还都是信服他的,所以怕归怕,大家还都跟着走。
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奇怪,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不习惯这青龙山的气候,一下子病倒了几十个人,包括牛头儿自己。这样,那传播小道消息的好像遇到了撑腰的,越发地散播恐惧的讯息。牛头儿刚开始还有劲儿骂,后来病的神志都不清了,自然也就没劲儿骂了。卫生员从来没见过这种病,本来还想找个当地人打听打听,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进山进的太深了,一个当地人也找不到。可我们也不能停留脚步,在恐惧的驱赶下,越发地加快了进山的步伐,我们彻底地迷路了······
一天夜里,我好不容易克服了烦躁的心情迷糊过去,却感到有人拍我,睁开眼一看,竟然是牛头儿,虚弱得浑身晃的他也不知怎么吃力地坚持走到了我面前,我赶紧扶他坐下,他的呼吸都已经散乱了,但还是坚持说了下面的话:
‘我看来是,活不到太阳升起了,不能,带兄弟们走出,这个大山了,但是,你们一定要走出去,带他们,走出去的人,就是你!’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因为那时我啥也不是,排长、连长有一大把,可牛头儿却在最后的时刻,要把这个队伍交给我,他平常跟我说话也不多,怎么会这么决定?可是在这个时刻,我的‘二’劲儿也不知就那么大,甚至都没问为什么,就说了一句:
‘牛头儿您一定会没事儿的,我,我们几个会轮流把你背出去!’牛头儿笑了笑,我想我这辈子也忘不掉他的那一笑,没有哀伤,无奈,更多的是释然的欣慰:
‘呵呵呵,咳,咳咳,你留着那劲儿把我埋了吧,我虽然不信鬼神,但也,总不能暴尸山野,将来如果有机会,见到我的,对,还有团长的,家人,给他们带个信儿,我们最后也不是赖种,他们的幺儿,是,天底下站的最直的男人·······’牛头儿说完这话就闭上了眼睛。那一刻,我不觉得自己会给他们带不了话儿,因为我们每个人的兜里,在来南京的路上,都揣上了全团人的家乡地址,和名字。那一刻,我也不觉得苦,一巴掌拍醒了最好的兄弟范军儿,他迷迷瞪瞪地就被我拉去了旁边的洼地,刨了个坑,嘴巴张到可以让下巴掉下来的程度,看着我尽可能轻地抱起牛头儿已经轻若干柴的身体,放入了坑内,又毫不犹豫地盖上土,垒出坟头······
天亮时,我召集大家站过来,指着牛头儿的坟头进行了我今生的第一次训话:
‘昨晚,牛头儿去世了,我把他埋在这里了。他最后对我说的话是,带大家走出这个大山!我答应了。我们不能停留,必须走出去,一会儿,大家把手中的干粮和水总总,都集中到我这来,从今天起,水粮统一分配,咬紧牙关,跟着我走,不能停留,停下脚步就是死,相信我,我一定能带大家走出去的!’我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怀疑过,会有人反对我,也确实没有人怀疑我。于是,从那一天起,我成了大家的头儿,领路人,没有准确的方向,我带着大家,向着我心里认定的方向前行。在前行的过程中,病的严重的人也没有拖累大家多久,都因为那种奇怪的病迅速去世。更怪的是,没有得病的人也再没有生病,省着干粮,我们打野物,挖野菜充饥。那时候,还有一千多人跟着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