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五日谈·上
- 一九二四:从继承诡异遗产开始
- 长衫二十万
- 4649字
- 2025-06-08 21:47:50
地穴的阴暗足以掩盖一个人行径目的,更不用说本就不愿与费莱两人多交谈的埃德蒙。
两队人马,没有任何交流,仅是一前一后摸索。
重新踏上湿腐泥土后,费莱边观察记忆左右标志性岩块,边在考虑该如何在此完成还未见到踪迹的目的。
洞穴里藏着的危险在此刻若即若离。
谁也不敢保证黑暗里会不会藏着几只未睡去的“熬夜”食尸鬼。
众人无时无刻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警惕四周。
汤米开始对尾随行为是高度认可的,他觉得他们是在寻找一线生机。
可他逐渐发现了不对劲,前头领路的埃德蒙队伍只是在外头的黑暗里胡乱逛了一圈。既没有任何侦察行为,也没有任何记录行为。
“老板,我们不能再跟着他们了,他们就像是胡乱消耗体力...”
“何以见得?”
“我跟镇上猎人去打猎时都不是这样毫无目的地...”
汤米压低声音说道,然后看着费莱。
费莱黑暗中的眼睛有些异样的流光一闪而过,他看着前头的埃德蒙,如此道:“我们先摸熟附近的路吧。”
汤米沉默思考,觉得费莱说的也算有道理,也不再多说什么。
正如汤米所想,埃德蒙的队伍带领着他们在地穴里闲逛有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费莱两人除了对周边路径有一点点熟悉外毫无任何收获。
等回到临时营地,休息了约莫有半个小时,埃德蒙组织了第二批队伍出发。
费莱一方这次也跟上了,这次无需多说,两人中仅派出一人跟上,剩下那个留下来看住他们的行李——诸如火把,干粮,枪支等。
这次的出行依旧耗费了一个钟,依旧毫无收获。
今天往后的时间,埃德蒙一方前后共出去三次,费莱一方完全跟上,甚至多出去了一次。
多出去那次是为了取水。
埃德蒙一方在洞穴里有找到个天然的取水点,从穴顶钟乳石上滴落下来的水滴陈积成的小水潭。
除了这个水潭,其余的出行近等于毫无收获。
等到怪物逐渐苏醒活动的时间,愣头青回来了。
一小时后,先前出去的行商一伙也终于回来了。
令人悲哀,他们中死了一个人。
这让原本就不存在沟通的临时营地里逐渐滋生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
时间越长,这种被众人联手酝酿的情绪果实就越发饱满。
怪物活动,营地的众人便开始按捺活动。
或许是死人了的缘故,又或许是埃德蒙太过疲惫倒头就睡。在
新一天怪物活动的时间里,营地各方默契到不用沟通,每一方人马里都按时分出一个人来看守大门。
轮到费莱时是十二点左右。
洞穴不分昼夜,费莱姑且将之放在了晚上,按食尸鬼们昼伏夜出的习性。
可以说来此第一夜的费莱还有很活跃的思维,得益于他并没有被饿到多少。
感恩爱尔兰,还是这位经验丰富的警探要求费莱多带些干粮。不然费莱现在估计连活动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论思考了。
守在洞口,来往的悉数声音都会让费莱不自觉地肾上腺素飙升。
好在,并没有任何一头食尸鬼发现他们。
等这些动静过去后,费莱不时探出头看下称不上艰险的岩壁坡道。
他很怀疑,就算是怪物没有理智这一说法成立,难道那些畜生就真的不能依靠动物本能来发现藏在这二层岩洞里的人类吗?
还是说按照他们食腐的习性,他们只是在等待一群人的死亡和腐烂。
在费莱值守期间,埃德蒙睡饱醒了过来。
他的状态并没有好到那里去,憔悴,心力交瘁的那种。
费莱缠着埃德蒙讲了几句。
开头问的依旧是对方来此的目的,被困的原因。与昨日不同的是,费莱多问了埃德蒙他们原先领头人的信息。
在费莱主动交换自己的真实姓名后,埃德蒙才斟酌着说出了他们原先领头人信息。
“他疯了,然后和他的学生一样失踪在这个洞穴里。”
“失踪?”费莱挑眉,“埃德蒙·罗威尔先生,是我想的那个吗?”
埃德蒙沉默,主动断掉这次交谈。
不过足够了。
失踪这个词很有含义。
有时候失踪并不代表死亡,有可能他们是藏在这里的某处。
究竟是何处呢?
费莱想到了那个疯女人消失的岩壁。
时间来到第二天,按推算,这是一月七号。
实际上,在这里算这些具体的东西并没有用。
有的只是焦虑。
笼罩死亡阴影的黑暗总会不知不觉地消磨掉一个人的时间观念。
有时候感觉过了很久,实际只过去了一小会时间。
费莱虽然带着怀表,但他本人已经有大半时间没有打开过怀表的金属盖了。
无他,怀表总是会带着正确信息来配合错误感觉从而组合成思维挫锯割开一个人的分辨能力。
不止于影响判断时间这样的小事,还连带着影响到以后的计划。
这样难捱的感觉让费莱本人的精神不好受起来,兼之脑海里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指引。
费莱无意间又想起了他的同伴,杰森·爱尔兰·艾萨克先生。
那个行动能力残缺的爱尔兰中年矮警探现在在干什么呢,是竭力寻找他的踪迹,还是别的。
如果是前者,对方该怎么请人来此呢,已知道能来此的洞穴隧道都被炸塌了。
如果是后者,他又在忙什么呢?有什么比救自己还重要一点呢?
转瞬,费莱觉得这个问题没有丝毫意义,摇了摇头,继续跟随埃德蒙的队伍一同行进。
今天他们走的是另一条路。
说起来,不知道怎么的,今天的洞穴有点冷了。
......
七号早上,爱尔兰和纽森两人的心情如同镇外的积雪一样寒冷。
截然不同的性格让他们情绪的表现形式有极大的分别。
爱尔兰在旅馆门口痛骂了一早上,谁也不知道他口中“心思深沉的阴鬼”究竟是谁。
纽森相对平静的多,他只是不断摩挲着藏在衣兜里刻有名字的死皮。
桑德斯夫人在旁边劝道:“两位两位,消消气,消消气。我坚信,特伦奇先生和海德小姐一定会没事的。”
“我没在担心她!”爱尔兰摆了摆手,另一只手压得拐杖吱嘎作响,“不过她也是像小孩子一般,在当下这么紧要的关头还玩失踪游戏?商量沟通,你们锈山人是缺少了这点该死的重要品格是吗!”
桑德斯夫人一时语塞。
不过很快,她抖着她的肥厚身材叫起来了。
她的丈夫,“兔唇”桑德斯正领着夏洛特从门外大雪中赶来了,后面好像还跟着一位妇人。
走近看,才看到是“鲜花”苏菲。
“死鬼,走快点啊,那些贵客等着呢!”桑德斯夫人催促道,然后看见夏洛特身后的人影,“死妮子,你怎么把桃乐丝带来了,大人的事情你带小孩掺和什么!”
“桑德斯叔叔说,这是关乎到我父亲的事情,我和我妹妹都有权利...”
夏洛特声音怯怯的,没说完就被她的叔母挤进了旅店里。
她只听到门外,跟来的大妈开始和大人们交流些什么,之间还有“雪橇”等字眼。
很快,大人们都回来了。
桑德斯夫人准备当着夏洛特的面牵走了桃乐丝,这举动被爱尔兰制止了。
满脸络腮胡的矮汉温和道:“让这位小孩子也听听吧,她总该知道她父亲的真相。”
说着,几人一同来到了餐厅包间。
进屋后,众人坐下来。
其实也没有几个人,一共是桑德斯夫妇,以及夏洛特姐妹,还有爱尔兰、纽森六人。
以爱尔兰为主,这位禁酒探员率先摆起了架势:“今天要说的什么你们也都知道了,关于我们在犬怪上找到了那张特殊的皮。”
爱尔兰咳嗽两声,纽森将他兜里的死皮摆在了餐桌。
其余四人凑上去,尤其是年幼不知世事的桃乐丝,近乎将脸贴上了这小小一块皮肤组织。
在天花板下来的灯光了,那陈旧痕迹上的“夏洛特”三个大字清晰可见。
至此,如平地起惊雷地将几人又震回去。
尤其是当中刚晓世事的少女,她用手捂住嘴巴,两行清泪登时从眼里滑落。
一股可谓是哀伤到不可置信的颤音从她喉咙里生硬压出来,她边抽泣,边问道:“艾萨克先生,这,这是不是意味着...我的,我的父亲...就是那天袭击我们的,犬怪。”
“这个,这个。”爱尔兰连连迟疑,他猛烈地抽着烟,不太自然的说道,“这个,也,也不能这么肯定...我们只是从历年矿难受害者名单里找到了那么一个相似的。”
“是唯一一个叫夏洛特的。”
纽森不合时宜地纠正道。
被他这么一搅,爱尔兰扭过头来,瞪着这个不近人情不晓人意的医学呆子。转瞬,他又回过头去,不得不强硬解释:“也有可能只是个巧合,你知道的,上帝总是给了世界很多巧合。”
并不信教的少女抿嘴抬头,两眼间的泪水更汹涌了,而她只是无声的啜泣。
另一位还不谙世事的小不点见姐姐如此,茫然地将手抚向对方脸颊擦拭。
只是,情绪犹如蔓延的潮水,迫使桑德斯夫人用粗胖的手去安抚。
见局势不妙,爱尔兰忙将死皮收起来,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桑德斯,敲了敲桌面:“桑德斯先生,现在该你交代了。”
“什么。”桑德斯彷徨道,“我该交代什么?”
“夏洛特的事情,以及你们并未记录在矿场事故登记谱里的矿难。”爱尔兰轻声道,把一本昨天特伦奇矿业公司主动送来的名单册摔在桌上。
“上面从八四年到如今,一共记录了四十余起大小矿难。可你,你一直自称的矿难发生在一四年。并且你是被矿业公司辞退的,原因还记得吗?是私采矿场外矿,同事遇难,你幸存了下来,所以你被开除了。”
“不,不是这样的。”桑德斯摆了摆手,惶恐道,“我和夏洛特是被特伦奇先生责令去开采一条新产线。然后矿道坍塌了,他们都被埋在了里面,就我逃出来了。”
“是吗?所以你就因为这个以雇佣名义一直赡养着一群遗孤?”爱尔兰挑眉,不等对方回答,继续道,“那你还记得夏洛特的死因么?”
“夏洛特,夏洛特,他是被一群野狗咬死的。”
桑德斯颤抖身子说道,然后往后缩了缩。
爱尔兰说道:“嗯?他不是因为矿道坍塌出事的吗?”
“是的,他就是被压在了矿道里。”
“......”
“不不不,他是,他是被野狗咬死了。”
“......”
“是的,不是的,夏洛特,他,他们....”
桑德斯语无伦次地前后反驳道,在这通毫无逻辑的陈述后,他猛地抱住脑袋痛苦嚎叫起来,甚至于蹬翻了座下的椅子,前后翻滚。
这惨状,让他夫人停下安抚小朋友的手臂,忙向看呆住的爱尔兰两人解释:“两位先生,我的丈夫当初因为事故留下了创伤,他的脑袋总会...”
不等夫人解释完,桑德斯痛苦道:“两位先生,你们不要问我了,我真的,真的什么想不起来了。”
相视一眼,爱尔兰从医生的眼睛里读到了肯定的信号,他叹了口气,决定不再纠缠。
只是在准备离开的一刻,桑德斯夫人喊住了他们:“等等,先生们,夏洛特的死因很重要吗?”
纽森平静摇头:“他的死因不重要,死在哪儿很重要。”
“我知道,我父亲是死在熔炉丘!”一直哭泣的夏洛特忽然喊道,她红着眼,声音并未因哽咽产生半分停顿,“我去过。我母亲带我去过,我一直记得的。”
爱尔兰和纽森继续互视一眼,这次是爱尔兰出声。
他整理了下衣领,正式道:“所以,夏洛特小姐,我们需要用什么代价从你手里换到这份情报呢。”
出了门,拿到了情报的爱尔兰步履如飞。
纽森在他身后缀着,出了门口后才突然说道:“爱尔兰先生,我不认为一个小女孩跟着一起去是一件很英雄主义的事情。”
“但这是她给出的要求,我们得当个遵守承诺的大人不是?”
爱尔兰毫无所谓的说道。
纽森没说话,眼睛看着爱尔兰伤病未愈的腿。
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
爱尔兰瘪了瘪嘴,往前半步,没一会儿又停下来。
“稍等下,纽森·克利尼亚。”
“怎么了?”
纽森回过头来,印象里,为数不多的交谈爱尔兰都不会称他的全名。
爱尔兰顿了顿,望着漫天雪花,严肃道:“费莱和莉莲两位都失踪了,我觉得蒙在鼓里的我们是该互通下有无了。”
......
“我们不互通下有无吗?”
又是守夜的晚上,又是费莱和埃德蒙。
两人面对着面,费莱再次问道:“埃德蒙先生,我们真的不互相交个底吗?”
“你又想问什么?”
经过两晚,埃德蒙先生的态度有所缓和。
“就关于你们来此的目的,和我来此的目的。”
费莱瞧着他,眼睛在黑暗中露出了别样的情绪。
埃德蒙读出来了,是算计。
他叹气,听着外面的动静,问道:“你为什么总是纠缠这个不放,揪着我不放。”
微弱火光映衬着这位早被困在这儿两三天的学者,此刻的他憔悴感更重了。
今天,行商队伍又死了一个。
作为人数最多的埃德蒙一方,他们有些青壮和受此影响之人开始了内讧,就差大吵一架了。
费莱认为他的团队还是能继续支撑的。
由此,也不难推出今晚还是没有结果。
所以,费莱也只是胡扯:“第六感。”
埃德蒙撇过头去,显然,他不相信这个说辞。
两人换了看守的班,没再说话。
躺在岩壁上,费莱并没有立刻入睡。
他的思绪总在入眠前飘忽。
就比如说,费莱当下想到的:他们的现在粮食足够支撑很久,那外面那群期待腐肉的食尸鬼们又该如何行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