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缘浅（完）

“您和陈彦他们在家不要外出，我去找其他先生。”

“……好。”

袁希来得急，走得急，似乎自她来拜访两位老师开始，就没有停下过。

袁希看着李昭离开才回了暂租的四合院里，跟陈叔说了几句话，吩咐下来才回房间。

她在想救老师的时候被墨爵抱住离开，肢体接触让自己脑海里多了很多奇怪的记忆，她当时过于愤怒，并不在意。

她和墨爵分开，那些记忆就越来越多，还有很多负面情绪想，心脏也痛到可怕。

她从没有这么心痛过，连母亲离开都没有这样。

“唔……”

去回想那些记忆，袁希腿一软跪倒在地，膝盖当即就红了，可她却是注意不了这事。

脑袋要炸了，那些记忆一碰，就像是无情的刀刃，一点一滴都在冲击着她的神经，脆弱的神经仿佛要断掉。

眼白充血，黑色的眼瞳发生改变，袁希蜷缩着，头抵着地，尖锐笑出声，

“呵呵哈哈哈……”

怎么，怎么就不愿意放过自己，明明自己活得好好的，非要进来毁了我！

轰隆——

天空突然阴暗，天际线低垂，风雨欲来，将这本就灾难深重的国家，推上风口浪尖，摇摇欲坠。

豁——

天边撕开了一道口子，滂沱大雨倾斜而下，天地是一张偌大的雨网，万物被撕扯，拉伸，揉碎。

在这之下，是跪在雨中乞求的乞丐老者，是大雨都冲刷不去脸上污渍、无助哭喊的稚子，是收拾生计物件的小贩，是在来来往往自顾不暇的人群，是坐在车内看着一切却毫无波动的稚子，是……

不值钱的表演。

痛的是袁希，可她的痛，是被丢弃被背弃的绝望，是雨水无法洗刷的污浊，是无法被救赎的耻辱。

——

“放出陈修，坚决抵制……”

学生和工人在街上游行抗议，知识分子演讲鼓舞士气，政府已经抵不住压力了。

茶楼上，穿着蓝色旗袍的少女手里执着一团扇，轻轻扇着，直到她对面坐下一个男人。

“袁小姐。”

“吴总监，您还有闲心来茶楼？”

袁希轻轻笑着，精致的眉眼带笑，却又冷戾颓厌，两种气质交杂在一起，却在她身上奇异的融合。

吴湘尴尬一笑，被袁希噎得咽下了到嘴边的话，神色无奈又带着些许无助，

“袁小姐说笑了，现在的场景，我怎会有心思喝茶。”

袁希闻言抬眸，将人的情绪收入眼底，嘴角的笑容不变，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吴湘虽是有些着急，却也按捺下心思，端起茶喝了一口。

袁希放下茶杯看着街上的工人学生们，

“一个月了，也该到时间了。”

吴湘不解，微微抬眼看袁希，在她看过去时又倏地收回视线，装作喝茶。

袁希也不揭穿，他愿装聋作哑，这个世界也与自己无关，梦儿倒是愈发关爱其他人了。

啧……

“想必吴总监在想，我究竟有什么能力，竟然能让他们罢免另外两位的官职。”

袁希并不怕吴湘，自己能接触到的人物，比他想象中的地位大。

吴湘脸色变得难看，紧紧盯着袁希，突然发觉自己看不透她了。

她的气质也不是清冷锐利，相反，诡异的温柔包裹着利刃，以前温柔刀她用的不成熟，现在却处处陷阱。

“袁小姐好手段。”

手段？

袁希挑眉，清亮的瞳仁映着吴湘的身影，可细细看去，什么都没有。

她将手里的团扇放下，端起茶，

“有些事大势所趋，吴总监领命，但如何做是您的事。”

不经意地言语点拨吴湘，他眼睛一亮想说什么，可看袁希又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街上，咽下到嘴边的话。

吴湘起身微微鞠躬，“多谢。”

他道谢后就转身大步离去，决定再提高点陈修的待遇，到底是文学界和政治界的大拿，他惹不起。

再看原本饮茶的少女，哪里还有什么少女，只余下一块银元和一团扇。

胡同内，蓝旗袍的少女抱着双手，倚在墙上笑看着男人，眉眼间是慵懒和冷戾，

“墨少爷倒是好兴致，一跟就是一个月。”

颜爵抿唇，他靠近袁希，眼里是担忧，

“我只是担心。”

“墨爵，我们不再是未婚夫妻，你没有立场再担心我。”

袁希冷凝着脸，站直身子后退几步，她并不喜欢已经没关系的人毫无原因地担心自己。

这不仅是负担，更是累赘。

颜爵看着袁希，她眼里的冷漠和抗拒十分明显，以至于心脏有些疼。

这具身体也是喜欢眼前人的，只是他没有办法再见到她。

“……抱歉。”

袁希看见了墨爵眼里的情绪，是喜欢，是爱。

“墨爵，你喜欢我？”

颜爵脸腾得红了，元袁希步步逼近他，他下意识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袁希倒是直直逼近，两人靠得很近，颜爵闻到了袁希身上的眠香，清浅的，让人心安。

“那么……”

少女穿着高跟鞋，与男人相差不多，她微微踮脚，一手搭上他的肩，附身在他耳边。

颜爵觉得有些不对，可是袁希的接近让他失了觉察，心跳如雷。

两人这样，就像是情不自禁的爱人，却也只是发乎情止乎礼，仅限拥抱，也无比美好。

耳边是她的声音，气吐如兰，

“现在由我宣判：颜爵先生，你的第一次任务，失败。”

匕首刺进肌肤，颜爵开口就是口吐鲜血，根本说不出话，鲜血染上袁希的旗袍，蓝色与红色交织，温柔缠绵。

他光明正大的，抬手抱着她，西装和旗袍交织，可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抱着她，表明自己的心思。

仙子，对不起。

眼里的光渐渐熄灭，他感受着死亡的感觉，渐渐闭上眼。

死去的他依旧抱着她，如对珍宝。

袁希轻轻往后一退，他滑落在地，她居高临下看着死亡的颜爵，悲悯柔和的眉眼下，是无波冷漠的眸子。

手上的匕首滴着粘稠的液体，她白皙纤细的手指也沾染。

仙子染上殷红，神明堕入地狱。

“我讨厌，自以为是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