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朝局

“两日之内将战马换上新的战甲。”

尾思越缇在自己的帅帐部署战略,下一战的主力军是尾思越缇的骑兵。

金募国兵强马壮,属骑兵最强,恰巧塔国也是骑兵最强,这一战正好看看到底是哪一国更强。

“浑克骨、塞利涉,你们带领左右两翼,阿穆尔注意配合。”

“是!”

“首领,”一位塔国士兵走进帅帐:“柯帅回来了。”

尾思越缇挥了挥手,让那士兵先出去,对着几个亲卫道:“就按照之前的部署进攻,没有其他异议就下去吧。”

几个亲卫面面相觑,眼中带着奇怪的意味,但还是行了礼退出了帅帐。

浑克骨没有走,他跟在尾思越缇身后,道:“你要去找柯帅吗?”

尾思越缇一边往出走一边道:“我找她做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站在层层帐篷后,注视着与秦砚辞站在一起的元书祎。

元书祎上午带着单翎出营的时候便被他瞧见了,尾思越缇本想去打声招呼问问她干什么去,没想到看见了秦砚辞给她系披风的暧昧画面。

按理说,他早就知道元书祎和秦砚辞的身份不简单,他们两个什么关系也与他无关,但尾思越缇还是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的不舒服。

“出去了一天,用饭了吗?”

元书祎没吃,她和单翎在靖远城晃荡了大半天,吹着寒风,权当是整理心情。

“已用过,”元书祎道:“秦帅劳累一天,早些休息吧。”

秦砚辞没做什么反应,目送元书祎进了帅帐才离去。

元书祎了解秦砚辞,他定是早就备好了饭菜等她回来,可元书祎早已决定与他划清界线,再也不会赴这样的约了。

坏处就是元书祎大半夜饿得睡不着,只能潜入伙帐找个馒头吃吃。

她从前就有这个坏习惯,总是不按时吃饭,通常是看书弹琴作画错过了饭点,又不想麻烦厨娘就自己去厨房找东西吃。

生火热饭又会惊动人,母亲就会担忧的数落几句,元书祎只好偷偷地吃些残羹冷饭,于是胃就不好。

元书祎拿着火折子翻馒头,内心百感交集,在自己营帐还需扮成盗贼的大帅,她大概是第一个。

身后厉风袭来,元书祎立刻侧身避了过去,但是刚找到的馒头被打掉在地。

火光微弱的照亮了一角,尾思越缇意外地挑了挑眉:“柯帅?你在这里干什么?”

元书祎弯腰将地上的馒头捡了起来,军中粮草极为重要,通常是每顿饭都是做的正好,所以元书祎能找到这个馒头极其不易。

更难得的是这馒头还是温热的。

元书祎晃了晃馒头,耐着性子道:“你猜?”

尾思越缇嫌弃的看了那馒头一眼:“掉在地上的就别吃了,我帐里有糕点和奶酒,请你啊。”

元书祎垂眸看着温热的馒头,想了想,道:“多谢。”

两人前后走出伙帐,藏在层层帐篷后的温琼崖疑惑道:“他俩去哪啊?”

秦砚辞平淡道:“大概是被羽木首领请去了吧。”

“啊?”温琼崖可惜道:“那大帅岂不是白热了一个馒头,咱们跟做贼一样,费老劲了!”

“可惜什么,”秦砚辞负手往伙帐走去:“我自己吃。”

两人悄悄地进了伙帐,可那个馒头却不翼而飞。

“哎?”温琼崖挠着头四下打量着:“没看见柯帅手里有馒头啊,难道是让耗子叼走了?”

尾思越缇掀帘入帐,元书祎在进帐的前一刻顿住了脚,目光望向了并没有人的某处。

“这酒是塔国特有的,香醇不醉人,还有助眠的效果,晚上喝最好了。”尾思越缇说着便提起酒壶给元书祎倒了一杯。

帐内烛光影绰,元书祎上前拿起那杯酒:“多谢首领款待,为表谢意,这杯敬你。”

尾思越缇受用的端起酒杯,只听元书祎又道:“但在下吃不惯塔国的食物,馒头就很好,天色已深,在下不便多留,首领早些休息。”

她说完便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转身便出去了。

烛火目送女子离去,她的背影一如既往的挺拔孤傲,尾思越缇并未阻拦,只是到了嘴边的酒却喝不下去了。

在元书祎摸到那个温热的馒头时,就知道那是秦砚辞留给她的,没办法,他们真的是太了解对方了,以元书祎的性子定然是没有吃东西,秦砚辞不知道元书祎为何疏远了他,只好将热馒头准备好让元书祎自己去拿。

可元书祎不能再给秦砚辞任何希望。

皇城,太子府。

此时已是子时,密密麻麻身着重甲的士兵举着火把,将太子府围得密不透风。

“老七你大胆,”太子躲在护卫身后:“你要造反吗?!”

“皇兄说得哪里话?”刘子晔文质彬彬的笑道:“臣弟得陛下手谕,请皇兄前往天牢配合调查。”

“放肆!”太子终于有了点气势:“本宫配合调查什么?!”

“太子私铸军械,豢养私兵,与塔国的商贩勾结,将粮草运往塔国企图谋反。”

太子心下一震,顿时瞪大了眼睛:“你胡说什么?老七你诬陷我!我要见父皇!”

“太子企图突围,”刘子晔负手退到一边,轻飘飘道:“还不拿下?”

“混蛋!”太子怒道:“给我杀出去,本宫要见父皇!”

翟礼是皇后送给太子的贴身护卫,太子脑子不好,但是翟礼是个聪明的,这个时候反抗不如束手就擒,难道真要杀进皇宫坐实谋反的罪名?

“殿下,此时不宜抵抗,属下陪您去天牢配合调查。”

“本宫为何要去天牢,本宫又没有谋反,一定是老七在父皇身边说了什么,本宫要跟父皇解释清楚!”

翟礼真想抽他一巴掌:“此时抵抗更会坐实造反,皇后可还在宫里!”

一提到皇后,太子的母妃,这才平静了几分。太子虽说文武双不全,脑子还不好使,但他孝顺,立刻就让人停了手。

前段时间皇后残害后宫嫔妃,致使那妃子与腹中龙胎一同丧命,皇帝震怒,撤了皇后协理六宫之权,又关了禁闭,此时真不是闹腾的时候。

“本宫随你去天牢,但本宫没有要造反,你休想诬陷我!”

刘子晔谦逊的笑了笑:“皇兄,请。”

可胜券在握的刘子烨怎么可能让太子白坐天牢,经大理寺查证,太子刘子铭于京郊私铸军械,豢养私兵,又与繁城守将周铭勾结,将粮草卖往塔国,人证物证确凿。

……

叶氏灭三族,皇后打入冷宫,太子贬为庶人流放南疆,于是新一任的太子角逐以及朝堂局势又变得模糊起来。

刘绮没有带任何人,一个人去了冷宫,她和皇后斗了半辈子,这时候也该来看看她。

这样的天气冷宫如同冰窟,浓烟滚滚的煤呛得人喘不过气,还不如不烧。

“你要做皇后了吧?”

皇后叶氏大概是将全部的首饰都戴上了,她穿着朴素的布衣坐在冰冷的木榻上。

刘绮看了看角落里的椅子,自己用手帕擦了擦灰:“我不知道。”

叶氏嘲讽的笑了笑:“你不是一直想做皇后吗?”

“没有。”刘绮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做皇后,我只是……我只是想在他身边。”

“凭什么?”叶氏厉声道:“刘绮!我是陛下发妻,我们从小便相识,比你早好多年!”

刘绮垂着眼眸,沉默了许久:“抱歉。”

叶氏站起身:“我没有害容妃的孩子,是不是你?”

刘绮抬起眸子,只道:“容妃,真的很像叶姐姐的妹妹。”

叶氏有一个亲妹妹,两姐妹自小感情就好,这个妹妹也时常进宫陪叶氏说话,可惜,她三年前失足落水,死掉了。

叶氏神情恍惚,时常落泪,直到前年容妃进宫,她才知晓原来两个没有血亲关系的人,也可以如此相像。

这个时候的绮皇贵妃与皇后斗得激烈,后宫任何事、任何人都会变成她们斗争的牺牲品。

这个时候,容妃就是烫手山芋,皇后精明了一辈子,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去探望的,但她实在是太疼爱这个与亲妹妹有八分像的容妃了,这才让刘绮有了可乘之机。

叶氏气急,一巴掌就抽了过去!

可惜刘绮将门出身,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叶氏的手腕:“叶姐姐为何不承认这是因果报应,我那两个孩子不是你害的吗?”

刘绮想起初入宫门的时候,后宫妃嫔都嫌她粗鄙不堪,只有皇后会温柔的与她说,你舞剑,很美。

“我一开始,真的很喜欢你。”

刘绮也站起身,抓着叶氏的手腕步步逼近:“我知晓你与陛下自小相识,也自知这段感情我是后来者,所以对姐姐十分敬重。”

“姐姐送我的香囊可以让人疲倦嗜睡,久之让人丧命;敬嫔落水是受姐姐指使,陷害于我;百兽园的马匹受惊是因为姐姐调制的香。”

“这些事我都不在意,我想,姐姐理应是怨我的,我依旧对姐姐衷心,但姐姐不该动我兄长。”

叶氏被刘绮推回椅子上,她哈哈大笑:“刘绮!你以为是我想动你的孩子与兄长吗?我一开始,也是真心喜欢把你当妹妹!”

“我知道,”刘绮退后几步,望向没有阳光的窗外:“兄长的兵权让陛下忧心,你我感情深厚他又怕叶刘两家的权势,我时常想,他带我进宫,是真的对我情深意切,还是,拿我制衡叶家?”

叶氏有些意外。

但刘绮接下来的话,更让她震惊。

“我知道你害我,是陛下的指使。他不会让我生下皇子的,哪怕那种堕胎药可能使我丧命,他还是用了三次。”

刘绮笑了笑,她看向叶氏,眸子里带着疯狂:“你看,我已经扳倒了你和刘子铭,下一个,就是陛下了。”

“我让他去下面与姐姐团聚,如何?”

乾盛二十九年,十一月中旬,皇后叶氏死于冷宫,七皇子刘子烨为新的储君,皇帝病重,仍力排众议立绮皇贵妃为后。

朝堂一片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