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荼蘼篇?(Sad Ending)68 悬千丝

陆拾捌 68

宫宴前夕,京都府在忙着查案,子楼也似乎在筹备着什么要紧的事情。

秋离曾带着药汤看望过几次明瑟,不过每次都没见上。

时间匆匆,到了宫宴的前一天,一切平静无波。

秋离路过茯苓的房间,发现门是敞开的,房内无人。

这丫头,素来是细心的,今日怎会忘了掩上门。

秋离迟疑了一霎,还是打算上前关门,她打量了一眼屋内,却见一个姑娘抱膝蜷缩在窗台的蒲团旁。

身旁的白烛已燃尽,几滴落在地上。

窗外吹来残雨几点,那姑娘却睡得昏沉,浑然不觉。

她怕扰茯苓安眠,又担心她这般会感染风寒,轻轻走到窗边,合上了窗户。

房间内渐暗了下来,秋离走到床榻前,取来了软被,小心翼翼地替茯苓披上。

秋离因茯苓险些丢了性命,更痛失了九姑娘这个朋友,合当恨她。

可当她看向茯苓,心中却不自觉生出一丝怜悯。

如此玲珑聪慧的姑娘,本该拥有幸福安定的生活,却因为家族之罪受制于权贵,身不由己。

她并无资格替茯苓伤害过的人原谅,但是,又隐隐希望茯苓迷途知返,待风波平息后和家人重归平静的生活……

离开时,秋离身后转来被褥摩挲和掀动的声音,

“夫人,抱歉,我今日……睡过了时辰,还没来得及将调查到的事宜和苏公子他们交代。”

她将落在地上的两只酒杯一个个拾起,在桌上摆放好。

秋离目色微动,话到唇边,最终又吞下。

“纵容自己饮酒,误了夫人的事,以后不会了。”

秋离看了一眼那对琉璃酒杯,残留的酒香仍留存在空气中,

“嗯。犹记你曾说过不喜饮酒,可是近日任务繁重?

亦或,有何心事?”

茯苓将被褥工整叠好,放回床榻上,“夫人不必多心,只是昨日累了,多饮了几杯。”

她侧过身淡淡弯眉,双颊似染半分醉意,

“人都有自己不想面对的事情,以为能潇洒的一醉解千愁,醒来了还是如常。”

秋离微微颔首,似是回忆起了什么,轻声道,

“我年岁尚小时,遇到了觉着过不去的坎儿,也会像个鸵鸟一般蜷缩起来,想要晚一点面对,盼着最好烦恼和不安的事情能够烟消云散。

但是拖延到最后,还是要靠自己桩桩件件解决。茯苓,或许比起逃避,直面至少能选择的时间和机会。”

茯苓抬眸,带了三分惑然和试探,“可是,无论是否心甘情愿都要去面对,这样的人生不累吗?为什么不可以任性一些呢?”

秋离思考几许,纤柔的指尖不自觉地碰了碰腰边的滴翠,染上一丝冰凉,“这个问题,或许每个人心中都有各自的答案。

喜欢、值得之事,我们发自内心地去作为。厌恶、无趣之事,则本能地抗拒推延。

可是还有很多事情,它们是生命中不得不解的难题,忽如其来的风浪,平庸琐碎的日常。

于我而言,选择诚恳面对,或是因为害怕消极逃避会错失良机,亦或是意识到了只有走过这些看似无意义的空耗、不想经历的抉择,才能到达新的境地吧。”

“所以,一切其实都是逃不过的——”

“只要想,且有所为,结果如何,都算无憾。

而若只是避,便是真的听天由命,身不由己了。”

茯苓淡淡一笑,“命,夫人信命吗……

小时候,路上遇着个算命先生,说阿爷一家皆生了富贵命,然而家中福泽薄,怕是最终也不过‘浮华烟云淡,树倒猢狲散。亲族离枌梓,飘零南北间’。

那先生想渡我和堂妹送到城外的尼姑庵里修行,修积阴德,说这样能保家族长盛。阿爷不信,遣了他走。父亲与母亲也未曾听过那先生的话,一直待我极好,宠我长大。

可如今,可不正是应了当年那句‘亲族远枌梓,飘零南北间’。”

秋离摇了摇头,“若‘命’是所谓既定,我便是不信的。

除非有一日真于某事无能为力,遗憾于心,需要‘认命’二字聊以慰藉。

你也不必将那算命先生的三言两语记在心上,此人若有德,又焉能说出送幼女入庵堂苦修的浑话。”

“或许吧,从我家落难起,便已如漂萍,任人搓揉拿捏。

退无可退的人生,又有什么好再作妄想的。”

茯苓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苦涩,一丝不甘。

秋离看了看窗纸透映的树影,温声道,

“旧债终矣,往事难追。待一切尘埃落定,将来想如何活,最终还是归于你。”

“我?

夫人不必替我想太多,只需要完成当初的承诺,在了结是非恩怨后保全我双亲便好。其余的路,我自然会走。

您应当想将来自己的路,到底是想替家人报仇,与家主共进退,在太子和恒亲王之间择一明主,还是功成身退后,远离是非……

夫人,许多时候,我觉得你很简单。但现在,我却也看不透。

或许如果是我,有家主这么好的人,我定然不会……再孤身犯险,与虎谋皮了,可您还应允了苏公子,暗桩那些人如今也效命于您。

可曾想过,将来一朝无法保全所有之时,夫人是要向着江湖盟被放逐之族人,您的夫君、友人,还是所谓天下大势,民心所系呢?”

“我知晓不可能保全所有,但好过视而不见,蒙昧行路。

至于子楼,我信任他,却不能纵容自己依赖。

因为替秦家、替我逝去的亲人寻一个公道,替江湖盟散落的部族要一个宽释,替南国百姓执笔而书,这是我要做的事情,而江瑜同样也有他要完成的责任和使命。

我虽然是他的爱人和妻子,但不能因为他的包容和歉意,便退缩藏匿,让他替我去承担我一生中的课业。

这一切,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亲自去做。”

茯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所以在夫人眼中,即使是极为珍重之人,也未必是连命途,同悲喜,共沉沦……

可我觉得,夫人心中也怕家主选的路和您的最终是不同的,以至于不得不做出取舍吧。

您的确信任家主,苏公子,甚至信任过背叛过您的我,但您也害怕心中的信任有一日会因为不可抗的因素而崩裂,致使自己和亲近之人受到伤害。”

秋离勾唇,却无笑意,“最难猜透的,便是人心,在家国之事上,我不愿赌一个可能。”

“何必看透,只需知晓您心中所向便好。

若是我,一定选择最稳妥的方式,保全好自己和身边的人。风雨同舟之人,终归俱荣俱损。”

“我明白的。”秋离微微颔首。

茯苓眨了眨眼,看向白秋离,思忖片刻,低声道,

“夫人,我要更衣出门了。

前日楚姑娘从边塞托人寄了一封信来,但苏公子拆阅后把它留下了,夫人若是想知晓,不妨去寻他。”

……

午后用了饭食,秋离在回廊里晒太阳。

四周无住店之人徘徊,或许是在小憩吧,难得的岁月静好。

秋离看了看客栈空空荡荡的回廊,天幕洒下的光透过院落里的树干,在干净的地面上摇摇晃晃。

似是想起了儿时的场景,她微微抿唇,心想,“要是再多扎个秋千,大概会更有家的感觉。”

她闭上眼,轻嗅冬日里凉风中的烟火气息。客栈的厨房里定是在做红烧排骨,还有板栗炖鸡。

还有……小英喜欢吃的生滚鱼片粥,加上姜丝,还有一些碎红椒,她喜欢吃辣口的。

而阿离,和自己一样,喜欢酸甜口的,夏日里会一起喝梅子汤,冬日里还要各来一碗酒酿圆子呢。

想到二人,她的眉眼温柔了几分。阳光晃了神,天边似乎闪过一抹灰色,晕眩之余,她感觉心跳的节奏也随之紊乱了。

秋离扶住栏杆,摇了摇头,约莫三四秒,四周又恢复清明。

她迅速给自己把了把脉,似乎与平时并无差异。

松了一口气,秋离扶着栏杆,朝内室一步步走。

奇怪的是,等她回到了室内,那心悬的感觉又消失了。

正事不能耽搁,秋离换了便服,与苏棋约在了京都的墨茗轩见,商议近期的行动。

苏棋先至,差人冲泡了碧螺春,待秋离至,起身朝她点头。

秋离也朝他点头会意,走了进来,合上门。

苏棋比起在庆云城似乎要清瘦了,眉眼间的那分少年意气也隐了起来,变得愈发沉稳。

许是一路风尘仆仆,又或许是这两年之间的变故,让这个少年成熟了不少。

苏棋注意到秋离的打量,眼波微动,打趣道,“明日便是除夕,嫂嫂怎么没陪着兄长。”

秋离坐下,倒了杯茶,“他啊,清晨便走了,大抵是有公务吧。”

苏棋颔首,狡黠的眨了眨眼,捉弄道,“嫂嫂你要小心了,上次在天宝楼吃饭的时候,有几个老相公夸赞子楼一表人才,说若是他还未娶,便要将女儿许配给他呢。”

秋离明眸微动,淡淡勾唇看向他,“是吗,他这么受欢迎。”

苏棋点点头,若有其事道,“对啊,嫂嫂。”

秋离垂眸看那茶汤,清澈见底,她饮了一口,但笑不语。

苏棋见她这般,顿时开口道,“嫂嫂,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瘆得慌……

你放心,老相公一问,我立马帮兄长开脱了,说子楼家中早有如花美眷,二人感情好的是如胶似漆,令人羡艳。”

秋离点点头,安静的看他演着独角戏。

苏棋沉吟片刻,替她倒了一杯茶,“对了嫂嫂,这次找我可是为了上次那件事。”

秋离凝眸,“嗯,小棋,可找到了梁煊下落?”

苏棋眸子中闪过一丝晦暗,“嗯。”

“如何?”

苏棋垂眸,给自己也斟了一杯茶,“死了。”

秋离微微蹙眉,“在何处,可知晓死因?”

苏棋将杯盏握在指尖旋转了几圈,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他叹息,

沉声道,“他根本没活着出京都。”

茶楼的雅间里,苏棋将一切娓娓道来……

当最后一个字节落下,秋离的指尖轻叩茶杯,“不对。”

“何处不对?”

秋离眸光忽闪,“或许京郊那具尸体并不是梁煊。”

“哦,何以见得?”

“那人的口供是梁煊收到口信连夜逃离,在京郊被戴着银色面具的人灭口了,可对?”

苏棋饶有兴趣的点头,“不错。”

秋离颔首,“梁煊这个人,平日里口碑如何?”

苏棋思索片刻,“为官马马虎虎,但是出了名的孝子,对妻儿也很好。”

“不错,按照梁煊素日的行事风格,很难做出舍弃母亲和家人,孤身逃走的事情。

此外,那证人自称是梁煊的远亲。若仅是远亲,梁煊收到了口信因何要亲口告诉他,只需要谎称急事出城便好。

再次,他声称在京郊目击梁煊被杀就更是巧了,银色面具的人要灭口,怎么就唯独放过了他,又为何将尸体的面部划花,以至不能辨认。”

苏棋举杯的手腕向下一扬,将茶杯稳当立于桌上,勾唇道,

“此处的确是疑点。所以‘梁煊已死’的消息,咱们还要透露出去吗?”

秋离看向窗外,“看来是有人想借一场东风。”

她斟酌片刻,淡淡道,“先按兵不动罢。

若那些人有所图谋,自会找其他渠道,我们先观望。”

苏棋微点头,淡笑道,“还是嫂嫂想的周到,这年近除夕的,也的确不宜再传这种晦事。”

秋离微怔,是了,明日便是除夕。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凝了凝神。

片刻后,她缓缓启唇道,“小棋,近日可收到了小英的书信?”

苏棋眼中有波光闪过,旋即恢复平静,“收到了。”

秋离看向他,似在等他说下去。

苏棋眨了眨眼,无辜的看向她。

许久,他终是松了口,“好吧,嫂嫂,我的确留了一封。不过呢,没带在身上。”

秋离叹了口气,“你啊。

说吧,小英信中写什么了?”

苏棋噙着笑意道,“自然还是问嫂嫂的安了,然后又说了些边关的见闻。

她都写了多少封了,也就这份提到了我,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留下了。”

他面部红心不跳地说完整句话,喝下一口冷茶,“还望嫂嫂莫怪。”

秋离看了他一眼,“好了,我明白了,你收着吧。”

她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这封,帮我寄给她。”

苏棋点头,将信收入袖中。

秋离看了看窗外天色,“时辰不早了,回去吧。”

苏棋起身送她,恭敬道,“嫂嫂,我还想独自坐会儿,你先回吧。”

秋离看了他一眼,“好。

对了,明日宫宴结束之后,来和你哥一起守岁。”

苏棋愣了愣,“我,就不来打搅你们了吧。”

秋离勾唇,“无妨,是子楼的意思,他说作为兄长,要陪你一起过个年。”

苏棋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欣喜,“嗯……

那明日,就叨扰了。”

秋离莞尔,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待她走后,苏棋身后的屏风被缓缓旋开,原来这里还另设有一间雅室。

室内走出一位气度不凡,步着沉稳的玄衣公子。

盈盈烛光中,苏棋朝他行礼,缓缓开口道,

“殿下。”

玄衣公子含笑朝苏棋走来,轻托他的双臂,“卿不必多礼。

今日托卿的福,本王看了一场好戏。”

苏棋神色颇有些不自然,“殿下路过的凑巧,倒是让在下差点措手不及。”

玄衣公子拍了拍他的肩,“卿是聪明人,自然是应付的来的。”

他拿起杯盏,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喝了下去,“好茶,可惜凉了些。”

苏棋缄默了片刻,抬眸道,“关于在下此前的提议,殿下可有考量?”

玄衣公子挑眉,“是你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

苏棋眉眼间萦绕着淡淡的雾,一时间让人难以看透,

“我。”

玄衣公子笑了笑,“有意思。

或许,可以试试看。”

苏棋拱手作揖,“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玄衣公子沉吟片刻,道,

“说吧,事成之后,卿想要什么。”

“三件事。”

“哪三件?”

“第一件,大赦天下,广开恩路。”

“为民心所系,善。”

“第二件,彻查当年秦家悬案,还以公道。”

玄衣公子思忖片刻,点头道,“可。”

“第三件,请殿下,召回楚家。”

“此事,本王无法应允。

楚将军一家享皇室荣封,就理当尽守卫疆土之责。”

苏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了上去,“殿下,这是楚将军的来信。”

玄衣公子接过信件,浏览了一遍,神色逐渐凝重。

苏棋再拜道,“此役若真起,怕是山河不宁,边关动荡。

若楚家能顺利平定边乱,届时,请殿下赐其得归故里,休养生息。”

玄衣公子蹙眉,“这信……

父皇那里,也不知有没有收到消息。”

“按理说,军报理当比私人信件先至。

但是观如今京都内的风向,陛下乃至文武百官不像是已经知晓了。”

“卿的意思是,情报被人拦截了?”

苏棋微微蹙眉,“只是猜想。”

玄衣公子凝眸,隐有晦暗莫测,“卿可知,负责军政的,是吾母舅?”

“知晓。”

“所以卿告诉我此事,可是在怀疑——”

苏棋垂眸,饮了一口茶,“非也,而是提醒殿下早做打算。

试想,若战事一起,朝中又会是怎样一番格局?”

玄衣公子微微思索,“卿的意思是,此事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苏棋颔首,“殿下英明。”

玄衣公子负手而立,“此事本王需慎重思量,多谢卿今日相告。”

苏棋垂眸浅思,“殿下,若将来吾能助殿下一臂之力,还望殿下能够考虑我的第三个条件。”

玄衣公子颔首,“好。”

二人似乎都在思索些什么,茶舍内顿时安静下来。

……

“苏公子可知晓,我为何欣赏卿?”

“请殿下赐教。”

“因为苏公子乃能屈能伸之人,本王欣赏卿的能力,但更看重卿的玲珑通透。卿这样的人,总是比一些顽固不化的老古板,要长命得多。”

苏棋垂眸一笑,“殿下如此说,在下权当您是在褒奖了。”

玄衣少年也落拓一笑,“自然是美誉。”

“殿下还有何嘱托?”

“留意东宫的一举一动,若有异样,派人告知于本王。

此外,‘她’,你得顾好了,本王留着有大用。”

“我自然会——”

“卿尚未明白本王的意思。太子要拉拢江盟主,就势必会派人施恩于她。

但这恩到底算不算恩,苏卿,这也尚未可知,对吧?”

苏棋微微蹙眉,“殿下,其实不必如此。”

玄衣公子凝眸道,“时也,势也,人心向背也。

在和一些老臣的关系中,我需要一个转圜的契机。这样说,苏卿能明白了吗?”

苏棋沉默了一霎,缓缓开口道,“诺。”

玄衣公子看向窗外暗淡的光景,

“不早了,本王先行回府了,卿也早些归家吧。”

苏棋颔首,起身送客。

推开门,只见一个护卫背对着他,跟随玄衣公子离去。

苏棋沉吟片刻,喃语道,“银色面具……”

待走出了茶馆,玄衣公子方才开口道,“阿隐,你被人盯上了。”

“殿下,那日不是我。”

玄衣公子勾唇一笑,“手脚这么不利落,自然不是你。

所以,咱们要做万全准备,待着某些别有用心之人装点戏台,粉墨登场,才不算辜负他们的一番苦心啊。”

“是,殿下。”

隐沉默了片刻,问道,

“右丞相又派人来请您了,这次说是家宴,殿下是否?”

玄衣公子眸中划过一丝微暗的流光,“去。”

隐的面色中似乎有一丝微讶,但很快应声道,“我替殿下备马。”

玄衣公子的目光投向城里人家挂起的红灯笼,双臂交叉环抱,倚墙而笑,

“要过年了,真好啊。

阿隐,你说像我们这样的人,何以为国,又何以为家呢?”

……

“哥哥,你们站在这里干嘛,不回家吃饭吗?”

玄衣公子垂眸看向那还没到自己腰部的小不点儿,伸手掐了掐他的脸,“小朋友,你是谁家的呀?”

“我是糖水巷的张爷爷家的。”

玄衣公子从怀中拿出一包冬瓜糖,塞到了那孩子手中,

“这么晚了,快回家找你爷爷吧。

以后,你住哪,家人是谁,别随便告诉陌生人知道吗?”

孩子懵懂的点头,接过冬瓜糖的纸包,“知道了,谢谢哥哥。”

隐看向那孩子,思索片刻,从荷包中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纸包,递给南宫晔,

“公子,咱们还有。”

玄衣公子笑了笑,“你留着吃吧。这糖又甜又塞牙,也就母妃以为我喜欢吃。”

“哦。”隐将冬瓜糖收回荷包。

南宫晔拍了拍他的肩,浅笑道,“去备马,咱们今晚去舅舅那里蹭一顿饭。”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