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沿着公路一直向东走。
为了躲避路上的检查站,白天他必须离开公路一段距离,夜里才敢靠近公路。时不时驶过的车辆也给伊凡造成了一些麻烦,谁也不知道那些民用车辆里坐着的会不会是身上纹着铁十字纹身的民间武装人员。每当有车经过,伊凡都得藏起来,有时藏在行道树后面,有时趴在草丛里,有时甚至跳进路边的水沟里。
太阳升起又落下,伊凡身上的衣服变得褴褛,鞋子张开了口,脚上磨起的水泡越来越多。但他只能不停地向东走,找到父亲口中那些讲联邦语的军队,那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夕阳的余晖照在无尽的公路尽头,伊凡太累了,终于倒在公路边的树林里睡着了。
梦里,伊凡见到了叶妮亚,让他魂牵梦绕的姑娘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阳光中微笑,笑容那么灿烂,将伊凡的心都融化了。
“孩子,醒醒,醒醒!”伊凡感觉一双有力的大手在摇晃自己的肩膀。
“孩子,你怎么睡在树林里?”伊凡睁开眼看到满脸胡须的中年汉子看着自己。
“这是哪里?”伊凡声音虚弱。
“可怜的孩子,你需要休息,别担心,现在你安全了。”
“安全……了吗?”伊凡轻声问,再次晕了过去。
伊凡再次醒来是在一间整洁的小木屋里,窗外艳阳高照。屋里并排放了一溜单人床,清一色的绿色被褥叠得整整齐齐。
“这孩子醒了,叫医生过来看看吧。”有人说道。
“嘿,医生在哪里?快叫医生过来看看这个可怜的孩子。”有人站在门口朝外面喊。
不一会儿,一位绿军装外面套了件白大褂的中年女人匆匆走进木屋。伊凡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脑子里正在思考自己所处的境况。
“孩子,别担心,现在你安全了。”这位扎着金黄长辫的女医生有双美丽的黑眼珠,她一边安慰伊凡一边插了支体温计在伊凡嘴里,又翻开伊凡的眼皮查看起来。
“这孩子需要食物和水,很快就会好起来。”医生取出伊凡嘴里的体温计看了看,然后对着伊凡咧嘴一笑。
围在旁边的几个男人顿时忙活起来,有人翻箱倒柜找珍藏的巧克力,有人嚷嚷着出门去食堂拿面包。伊凡注意到,这些人都穿着绿色的军装,更重要的是他们都说的联邦语。
蓄着络腮胡的男人坐在伊凡身边,粗糙的大手放在伊凡额头上。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问。
“伊凡。”
“从哪里来?”
“西边,第聂伯河岸边的村庄。”
“我知道那里,我有个妹妹在那里,可是好久没联系了。”
“你是谁?”
“我是葛利高里,这里的指挥官。”
“指挥官,这是军队吗?”
“不,不是军队。这里的人都是为了保护家人而自发组织起来的。”
“可我不是你们的家人。”
“所有说联邦语的人都是我们的家人。”
看着男人真诚的眼睛,伊凡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食物和水很快被送到伊凡面前,此时伊凡才感觉到极度的饥饿,他抓起有些发黑的硬面包就着大豆罐头狼吞虎咽,几次被噎到流出眼泪。
葛利高里微笑地看着伊凡,不时伸手替他擦去嘴角的食物残渣。
填饱肚子之后,伊凡抬头看着葛利高里,眼里闪着光,问:“我能加入你们吗?”
“你的父母呢?”葛利高里没有回答伊凡的请求。
“我原本和父亲生活在一起,但是现在已经回不去了,不知道我逃出来这段时间,父亲还好吗?”想到父亲,伊凡露出担忧的表情。
“孩子,别担心,你父亲会好好的。我们还要将你完好地送回你父亲手中。”
“请让我加入你们吧!”伊凡再次恳求。
“你多大了?”
“18岁,我会用枪。”
“谁教你的?”
“父亲,他早知道我终有一天会用到枪的。”
“孩子,先休息吧,等身体恢复了再来找我。”葛利高里说完走出木屋,没留给伊凡再次恳求的机会。
第二天清晨,葛利高里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扣响。
“进来。”葛利高里喊道。
伊凡十指相交,有些拘谨地慢慢走了进来。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葛利高里换了副亲切的表情问伊凡。
“谢谢,感觉不能再好了。”伊凡回答。
“很好,有什么事吗?”
“我还是……想加入你的部队。”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我得找个理由拒绝你。”葛利高里说完叉起双手不再说话,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我发誓我会像你一样保护所有说联邦语的人,把他们当做我的家人!”伊凡的眼神真挚。
“我就知道无法拒绝你!”葛利高里激动地手挥了起来,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敲了下桌子:“好吧,但是你记住,我还得把你完整地送回你父亲身边,别让我为难……你先去跟着我们的军医吧。”
“遵命,长官!”伊凡高兴地答应下来。
“去吧,士兵,给我们的军医达莉娅女士做个最棒的助手!”葛利高里亲切地说。
伊凡高高兴兴地跑出指挥官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