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魔的古乔(一九六五)

这是冬天

冬天像往常一样来到这山谷,

经历了八个月的干旱下雨了,

稻草色的山岭短时间变了绿。

在峡谷里的灰色月桂树,

把坚硬如石般的根移植在花岗石上。

溪水必定注满了干涸的河床,

海风把桉树林搅动得左右晃动。

被透明的建筑物撕裂的云层下面,

刺眼的光正在船坞上闪亮。

这不是那个地方,那里是大理石广场,

你坐在咖啡棚下面,望着人群。

也不是你在一条狭窄街巷的窗口吹着笛子,

孩子们的凉鞋在拱形的前厅里啪哒响着的地方。

他们听说有一片广阔而荒凉的土地,

被群山环绕着,于是他们去到了那里,

留下了多刺的木十字架和篝火的残迹。

他们在山脊上的雪中过冬,

在一起抓阄,煮同伴们的骨头。

于是后来这座能生长槐蓝的炎热山谷,

让他们觉得很美。再过去,一片云雾

从岸边的港湾升起,海洋在忙碌着。

睡吧,海角和岩石将躺在你体内,

荒原中不动的动物在举行军事会议。

爬虫的会堂,泡沫四溢的白色,

睡在风衣上,你的马在啃草,

一只老鹰在测量悬岩的广度。

醒来时,你将得到世界的四个部分:

西方,是一只装有水和空气的空海螺,

东方,永远在你身后,是对被雪覆盖的枞树的不真实的记忆。

只要把你伸开的手臂再伸展出去,

便是古铜色的草,北方和南方。

我们是穷人,久经磨难,

我们曾在不同的星星下面露营。

你用杯子从混沌的河里舀水,

用旅行折刀去切面包。

这就是那个地方,可接受而不是选来的,

我们记得我们来的地方有街道和房屋,

因此这里也该有房子,一块马具的招牌,

有阳台和椅子。但这儿却是个沉寂的地区。

雷声从地球起皱的皮肤下面掠过,

拍击的波浪,一队鹈鹕让我们徒劳无益。

这是从另一片海岸上带回来的花瓶,

就像是从泥土中挖掘出来的矛头,

那是吃蜥蜴和橡子面的失落部落的矛头。

而我正在这里行走,要走遍永恒的大地。

身体瘦小,倚靠着一根手杖,

我走过一座火山公园,躺在泉水边,

不知如何表达随时随地见到的一切:

紧贴在我的胸膛和腹部下面的大地,

它的每一块卵石都让我感激涕零。

我紧贴着它,我不知道我所听见的

究竟是我的还是大地的脉搏。

当无形的绸衣边缘擦过我时,

无论在哪儿的手都能触摸到我的肩膀。

或者很久以前有一次喝酒时发出的轻笑声,

在木兰花上点起灯笼,因为我的住房宽敞。

伯克利 一九六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