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擒韩信伪游云梦 白登围陈平使计

韩信攻破齐国之后，自立为齐王。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是上司最忌讳的，他们最不能容忍下属目中无人，于公来说，这是对自己权威的挑衅，于私来说，这是对自己人格的侮辱。所以，当韩信的使者向刘邦报告时，刘邦勃然大怒，出言不逊，陈平暗地里踩他的脚，刘邦才恍然大悟。他话锋顿转，说当王就要当“真王”，当什么“假王”。于是刘邦厚待韩信的使者，又派张良亲自参加韩信的登基典礼，这样才避免了不堪设想的后果。刘邦多次采用陈平的奇谋秘计，最终灭掉了项羽。平定天下后，刘邦把陈平的家乡户牖乡封给了他。

刘邦称帝的第二年，有人上书告韩信谋反，刘邦问众将怎么办，众将说：“赶快发兵，活埋了这小子。”刘邦默然不语，后来他问陈平，陈平反问：“将领们怎么说？”刘邦就把诸将的意见复述了一遍，陈平问：“告发韩信谋反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刘邦说：“我没有告诉其他人。”陈平问：“韩信本人知不知道？”刘邦说：“不知道。”陈平问：“陛下的军队与韩信的相比哪一个更强呢？”刘邦说：“恐怕韩信要略胜一筹。”陈平说：“如今士兵不及韩信的精良，谈到为将之道，韩信更是独占鳌（áo）头，在此不利情况下贸然兴兵，不但加速韩信反叛，而且结果不能预料。打这种无把握之仗，我私下以为危险至极。”刘邦问：“那么该怎么办？”陈平说：“古时有个惯例，天子每年要到各地巡视，会见诸侯。我听说南方有个云梦泽，您假装去那里游玩，这样会路过陈县。陛下可以发布消息让诸侯在陈县恭候，而陈县又与韩信的封地相连，他没有任何借口推托，而且他看您只是随便走走，游山玩水，势必无所顾忌。在他拜见您的时候，想要擒拿他只是几个壮士举手之劳罢了。”刘邦认为此计大妙，就派使者广而告之，说“陛下将到云梦泽巡游，各诸侯到陈县相会”。

刘邦怕夜长梦多，消息泄漏，便马上安排车驾出发，不给韩信思考的机会，韩信果然主动迎接。刘邦早就埋伏下武士，一看韩信来到便下令擒拿。韩信被捆绑起来扔在随行的车上，他大呼：“天下已定，我确实应该被杀了。”刘邦说：“你不要喊冤，你谋反的事是明摆着的。”刘邦在陈县会见诸侯之后，把韩信的封地收了回来，就打道回府。但这一次肯定是冤案，因为韩信又被放了，但降为淮阴侯。如果罪名成立，就不应该放人，如今不了了之，说明这是诬告，或者根本就是捕风捉影。

陈平屡次建功，被封为“户牖侯”，并得到了一个“符”，这是为了申明信义，剖符定封。这种“符”是用金、玉、铜、竹、木制成的信物，剖符是将符一分为二，皇帝与功臣各执一半，有事时，把“符”合到一起就可以了，这也是词语“符合”的来源之一。这是早期具有官方公信力的信物。当时，在调动军队时也用“兵符”，“符”是权力与地位的象征。陈平辞谢说：“陛下对我太好了，我没有功劳。”刘邦说：“我用先生的计谋克敌制胜，难道这不算功劳吗？”陈平说：“若是没有魏无知，我又怎么会有为您效劳的机会呢？”刘邦就明白了，陈平是在为赏识自己的伯乐请功。刘邦说：“你不是一个忘本的人哪！好，我就成全你。”就把魏无知一并封赏了。

刘邦称帝的第三年，有个功臣叫韩王信（汉初八大异姓诸侯王之一，与韩信是两个人，《史记·佞幸列传》中有一个汉武帝的宠臣叫韩嫣，他就是韩王信的曾孙）的被封在边境地区，以抵抗匈奴，他是“战国七雄”中韩国贵族的后裔（yì），《史记》有传。他驻守的地方被匈奴团团围住，他穷途末路了，就多次和匈奴接触，想要讲和。刘邦派兵支援，同时又怀疑他与匈奴有秘密协议。韩王信权衡利弊之后，投降了匈奴，充当匈奴的鹰犬，骚扰汉朝的边境。刘邦决定亲自征讨，陈平以护军都尉的身份跟随，参与战略决策。在这次行动中，刘邦犯了“军事冒险主义”的错误，被敌人引入包围圈，史称“白登之围”。刘邦等人被困七天七夜，后来用陈平的奇计才得以脱身，其计不详。

后人推测陈平走的是“夫人路线”。匈奴的首领叫单于，单于夫人叫阏氏（yān zhī），陈平要把她搞定，一种方式是重金收买，一种方式是吓唬她说汉朝美女如云，如果匈奴逼急了，汉朝就准备奉献美女了，让她们和她争宠，利用女人的嫉妒心理，让她吹吹枕边风，让刘邦脱身。或者二者兼而有之。《史记》中说计策非常隐秘，世上的人都不知道，有可能是比较没有面子的方式方法，否则就不会如此密不透风。以刘邦和陈平的做事原则，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什么手段都可以使用。他们二人在一起也算“绝配”，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要计策奏效，肯定一拍即合。

刘邦在回军途中经过曲逆，他登高望远，心旷神怡，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看见城中屋宇鳞次栉比（形容密集而规则排列。栉，zhì），就说：“壮哉！我刘邦横行天下，攻城略地无数，只有洛阳的雄伟才可与此相提并论。”回头问掌管天下图书文籍的御史：“曲逆有多少人口？”御史回答：“秦朝时有三万户，后来历经战乱，百姓背井离乡，现在只有五千户左右了。”刘邦就下诏改封陈平为曲逆侯，五千户的租税全部赏给陈平，这是特别的恩宠。

后来，有一个叫陈豨（xī）的谋反，英布也被逼反，一时之间烽火连天。在刘邦四处征讨的过程中，陈平都随军前往。他总共出过六次奇计，每次都得到赏赐或者封邑。但是陈平的计策都比较隐秘，世人知之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