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魏夫人愣怔了一会,随后面色严肃对笙箫道:“西北苦寒,姣姣你可以承受么?”

“时间紧迫,父亲是生是死也不知道,就不要操心我的事情了。”笙箫按住魏夫人的手,郑重其事道。

是了,袁大人只说了圣上大怒将相府大人贬黜到西北,可相府却没有回来。要么是被扣押下来,更险的是在流放的路上了。

魏夫人也不再劝告,只是抹了抹眼角的泪,拿出衣服为笙箫穿戴整齐,自己也做了个简单的梳洗打扮后,笙箫携着魏夫人出了主院,来到了厅堂。

此时,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宽敞而典雅的厅堂里,袁大人坐在一把雕花檀木椅上,手中轻轻端起一盏热气腾腾的香茗,轻抿一口后,便缓缓放下茶杯,开始左顾右盼起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魏夫人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进来。只见她身着一袭淡紫色的华服,衣袂飘飘。她微微欠身向袁大人行了个礼,然后示意身旁的下人再为袁大人续上一杯新茶。

待下人将新茶奉上之后,魏夫人走到袁大人跟前,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焦急之色,倾身说道:“袁大人,您可是相府大人最器重的,如今我那夫君究竟身在何处呢?”

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的笙箫并未因他们之间的对话而分神。此刻的她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自己刚刚特意从魏夫人院子里带过来的一个小巧玲珑的小黑匣子。

这个匣子是南荣舟几年前送给她的礼物,上面精雕细琢着各种繁复而美丽的图案,显得格外别致。笙箫轻轻地抚摸着匣子表面细腻的纹路。

刚刚未曾仔细查看,只知道是个价值不菲的木料所作,笙箫解开金锁后,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根木钗子。

袁大人心中一紧,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但见魏夫人一脸焦急之色,他也不敢再有丝毫耽搁,赶忙拱手说道:“魏夫人莫要担忧过度,魏大人目前已安然抵达我京城的私宅暂且歇下了。只不过......”说到此处,袁大人突然止住话语,眼神闪烁不定,似是心有所虑。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魏夫人,接着又迅速环顾四周,将目光落在厅堂内的众人身上。那一道道或好奇、或探寻的目光让他如芒刺在背,犹豫再三后,终究还是没能把话说出口。

魏夫人何等聪慧之人,自然瞧出了其中端倪。她微微皱眉,当机立断地挥挥手,示意厅中的仆役和丫鬟们尽数退出。

待得堂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时,魏夫人才开口催促道:“袁大人不必如此谨小慎微,如今此地再无他人,您有话不妨直说便是。”

袁大人抚平茶碗边沿的茶沫,压低了声音:“近来朝野动荡不安,圣上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忽然想要追求古时候仙人的长生不老,遍地寻名医诊治,终于在西北方术士那里听到了关于长生不老的故事。”

“而魏大人就是因为最近和圣上争论此事,圣上恰巧又需要一位大臣坐守西北治理荒漠,新仇旧恨,借着今早的由头派了魏大人去料理此事。限期一月内到达西北。”

魏笙箫听着有些不对劲,也没细想,继续摆弄着面前的木钗子。上面歪斜着刻了两行小字:看试手,补天裂。

看着看着,笙箫不禁哑然失笑。也不知从小就哪哪都和她不对付的南荣舟如今是否还在京城呢?写这两行字也不知道是何意,似乎将对她的期望全都寄托在了这行字里。

自从南荣舟的父亲,南丞相南大人以奔丧为由,卸任还乡后,在京城三年里都不见他们的任何踪迹了。如今丞相大人三年奔丧期满,也应该践行与圣上的承诺,官复原职回来复职才对。

魏夫人听到魏大人没事,心下一松,舒了口气,脸上又挂起了温和的笑容:“多谢袁大人提前告知我此事。”

袁注安也回以一笑,眼睛却开始不怀好意起来。他仔细打量着魏夫人胸前藏不住的波涛汹涌,白净的面皮上泛着一抹狡黠,又斜睨了眼站在魏夫人旁边的笙箫,意有所指道:“此去魏兄行程路上赶,路途又凶险万分,魏夫人何不先在我那京城西北方私宅住下,再做其他打算?”

魏夫人方才和煦的笑容逐渐冷了下来。

笙箫心下有些不解,懵懵的接过话茬:“袁大人,您说父亲在您的私宅里,可方才父亲刚用过膳,出门后没过一个时辰您就来了。”

她继续道,“我记得初一十五时,早朝时间一个半时辰,这会还没有下早朝呢,您是如何提前回来了?”

袁注安笑容一怔,表情险些变得凶狠,不过他立即变了神色,回话道:“今日下朝早了些,不过我所说句句属实。”

他讶然,又在魏夫人脸上、胸前扫了一眼,又回到了脸上:“魏大人家嫡女都这么大了么?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了。”

笙箫并未接下话茬,摸了摸衣服上的菊花金纹针线,淡然回话:“就算您一刻钟内将我父亲安置在您私宅里,也不应该是这个时辰过来与我们通话吧?”

“其中是否早下朝了我也无从知晓,其实您下朝后并未见到我父亲是吗?”

魏夫人此时才想起来,是了,那会念夫心切,全然忘了还有这层逻辑关系,霎时面色阴沉了下来。

“王嬷嬷!”魏夫人道。

“哎!我在外边候着呢!”笙箫的乳娘立即走了进来,满脸慈爱的先看了眼笙箫,而后恭敬对魏夫人道,“夫人,吩咐我们做什么?”

魏夫人面沉如水,看着笙箫道:“姣姣,你先去院内整理女红所用的东西。”

往日里要哼哼唧唧半天不想准备的笙箫此时格外乖巧,行礼退出了厅堂,往后院走去。

身旁丫鬟环女比她小一岁,在她一侧睁着圆眼睛嘴里滴里嘟噜不知在说什么。

“你说我太冲动了吗?”笙箫问。

环女点点头。

笙箫叹了口气:“也不知我父亲如何了。袁注安八成没说错,只是我父亲不一定在他私宅,可能已经被流放了,也有可能下狱受了刑罚……这能不让我直接戳穿他吗?”

环女想到这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是!袁老狗这不知廉耻的东西,之前就觉得他看我们府里女人眼神黏黏腻腻,今日竟然还将主意打到魏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