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漕运码头的官仓浸在惊蛰雷雨中，五百石漕粮麻袋鼓胀如孕腹，袋口粗麻绳上凝着靛蓝冰霜。朱慈烺的鹿皮靴碾过仓前栈桥，靴底刮开的冰渣里嵌着苗疆银蚕卵，卵壳随雨丝膨胀，竟将《盐法志》残页蚀成佛郎机火器图。
“粮袋裹着寒水石！”葡萄牙少年瘸腿撞开仓门，千里镜映出麻袋缝隙，“楚王在每石漕粮里掺三斤毒粉——粮船入长江遇潮，毒粉遇水即爆！”
苏沅的银铃铛甩向仓顶横梁，铃舌绞住暗藏的铁链机括。三百袋漕粮突然齐齐爆裂，靛蓝毒雾中浮出十二具蜡尸——尸骸手脚缠着浸泡石脑油的《丙申年地契》，如提线傀儡般挥刀扑来！疤面张链镖绞碎蜡尸头颅，扯出的脑浆里竟裹着西班牙火绳：“狗日的用尸傀当引信！这毒雾吸进肺里，半刻就变行尸！”
粮仓地砖轰然塌陷。九口铸铁棺材破土而出，棺盖弹开的刹那，整船整船的霉变漕粮倾泻如瀑——米粒间蠕动着苗疆尸蛊，蛊虫啃噬粮袋的麻绳竟迸出火星！葡萄牙少年泼出硝银水，蛊尸遇药液嘶叫，虫壳显出的非是纹路，而是楚王府熔铸官银的暗记！
“少将军看粮船！”苏沅银铃铛指向江面。三艘漕运官船正缓缓下沉，船底破洞处伸出佛郎机火铳的青铜膛管——管身刻着《大统历》节令，惊蛰时辰标红处正是毒粉爆燃的引线刻度！
朱慈烺绣春刀劈开粮垛，刀刃挑起的非是稻谷，而是浸泡砒霜的《马太福音》银箔页。箔页在雨中舒展成武昌水门图，图角楚王印鉴下压着一行倭文：“白水断粮日，惊蛰万民殇。”
江心突传炮响。下沉的漕船猛然炸裂，三百根苗疆人筋绞成的引线从船骸中弹出，筋索末端拴着传国玉玺赝品——玉玺坠入江水的刹那，九曲御河闸口竟自动开启，黑水裹着腐尸逆冲粮仓！
“毒水灌仓！”葡萄牙少年千里镜映出闸机齿轮。青铜转轮内嵌着东厂番子的头骨，骨缝卡着寒水石机关——每具头骨眼窝中都塞着《盐法志》残页，纸浆遇毒水即胀成引火棉！
疤面张鬼头刀劈碎闸机，刀刃却被磁石吸住。粮仓四壁的漕粮麻袋突然齐声尖啸，袋口麻绳自动绞成弓弦——弦上搭着的非是箭矢，而是显陵祭祀玉圭熔铸的毒锥，锥尖刻着的泰西数字正跳向末时！
“粮仓是炮膛！”苏沅银铃铛砸向地窖通风口。十二尊镀银天王像从地脉裂缝爬出，巨掌拍落的瞬间，掌纹间嵌着的西班牙银币如刀轮飞旋，将《丙申年矿税密档》削成漫天毒蝶！
朱慈烺腾身踏碎增长天王颅顶。佛像腹腔内塞满浸泡火油的童男指骨，骨节遇雷火自燃，青烟凝成楚王虚影：“孤以十万石毒粮炼百万尸兵，尔等可能破吾焚天局？”
绣春刀贯穿虚影咽喉的刹那，江底铁棺阵轰然启动。三百口棺材如蜈蚣足肢划动，棺盖弹开的铁棺内竟装满佛郎机火炮——炮身熔着嘉靖帝御赐的治河金册，炮口填装的非是铁弹，而是整船浸泡蛊虫的漕粮！
“白水盟誓……”朱慈烺刀尖挑起毒米，米粒间银蚕啃噬出马尼拉海图，“楚王是要用大明的粮，喂红毛番的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