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立春·寒枝裂雪(青秧营立)

崇祯元年腊月十六,九宫山鹰扬台

腐肉焦臭混着火硝味刺入鼻腔,朱慈烺一脚踢开滚到脚边的流民头颅。葡萄牙少年缩在铸铁星盘后调试燧发机括,铜制量角器上的血渍结成了冰碴。

“装药三钱,仰角十七分。”朱慈烺抓起把冻硬的硫磺粉塞入铳管,“打不中那面‘剿’字旗,就把你填进炮膛。”

少年颤抖着校准矩度仪,鹰扬铳的铜制膛线在雪光下泛着幽蓝。疤面张独眼眯成缝,鬼头刀架在少年脖颈:“龙崽子,这红毛鬼要敢放空炮……”

轰!

铳声震落松枝积雪,百步外的明军帅旗拦腰炸断。流民举着锈叉的欢呼声未起,葡萄牙少年突然惨叫——铳管炸膛的碎片削掉他半只耳朵!

“好铳。”朱慈烺踩住喷血的耳廓碾进雪地,“传令,青秧营即日起改用鹰扬铳,操练三日攻襄阳!”

午时正,屯田营校场

三百流民被铁链锁在铸铁砧台前,葡萄牙少年瘸着腿分发《火器操典》。独臂铁匠一斧劈碎木案:“让老子学红毛妖书?除非阉了老子!”

疤面张的锁链绞住他脖颈:“龙崽子说了,三日学不会装弹,就拿你们的老二试铳。”

朱慈烺端坐三十六尊红夷炮垒成的高台,绣春刀尖挑起颗腌头:“青秧营第一条铁律——认字者吃肉,文盲啃骨!”

流民哄抢着沾血的《三字经》,葡萄牙少年突然被踹翻在地。疤面张的刀尖挑开他裤裆:“红毛鬼,先教老子认这‘鸟’字!”

申时末,熔铁洞

朱慈烺将染血的《洪武正韵》活字丢进熔炉,铜汁浇铸成新字模:“‘剿’改‘李’,‘明’改‘暗’。”

葡萄牙少年捂着残耳排版檄文:“青秧……青秧营的檄文真要用泰西标点?”

“逗号断句,句号斩首。”朱慈烺的燧发枪顶住他太阳穴,“三日内印不出千份,就用你的肠子当铅字。”

洞外突然传来骚动,独臂铁匠撞翻活字架:“龙崽子!弟兄们在后山挖出个怪东西!”

戌时初,九宫山阴

青铜浑天仪半埋冻土,蛛网状的裂痕间渗出黑油。朱慈烺的绣春刀刮去铭文绿锈:“万历三十八年,楚藩朱华奎献瑞……”

疤面张独眼暴突:“是你爹埋的?”

葡萄牙少年突然尖叫后退,浑天仪底座轰然塌陷。地窟中三十六尊乌黑炮管森然列阵,炮身刻满蝌蚪状的泰西文字。朱慈烺指尖拂过冰冷膛线:“父王,你果然留了后手。”

子时正,鹰扬铳试射台

朱慈烺将万历年的火药填入乌炮,葡萄牙少年缩在星盘后演算弹道:“仰角……仰角错了!会炸膛!”

疤面张一脚踹翻他:“龙崽子说能射,阎王都拦不住!”

轰!

炮火映红雪夜,襄阳城头的更鼓楼应声崩塌。青秧军的嘶吼震落山巅积雪,朱慈烺割破掌心将血抹上炮身:

“即日起,三十六炮赐名‘青秧’,凡持此炮者——”

流民举着锈叉跪成血海:“吃肉!吃肉!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