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弃子

二人来到了最近的一处茶馆。

钦州的茶馆就不如墨阳的那般冷清，从服务态度上就能看出来。

那店小二将手里的茶盘和小食往桌子上一扔，扭头便把他们丢下，仿佛打发宠物一般。

“有一说一，你们这的做生意的真是没受过穷。”

白鸣翻了个白眼，但是碍于刘御的身份，便没有发作，只是吐槽了一句。

“习惯就好，他们也挺忙的。”

刘御嘿嘿地笑，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对方的服务态度。

“你找我想说些什么？”

“你认识一个叫‘宋虚’的人吗？”

“你说的是商行的宋老板吗？”

“有可能是。”

“宋老板是几个月前来到这里做生意的商人。他的生意做的还挺红火的，而且税也照常缴纳。”

刘御尤其强调了最后一句。

“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动作？”

“投资了靖南山的道观重建工作吧。投资之前还向官府报备了，我们审查之后，觉得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是他似乎还挺乐此不彼的。”

白鸣点了点头。

“那李天炎呢？”

刘御突然向上瞟了一眼。

那眼中有质疑。有谨慎，还有一丝杀气。

“怎么了？”

“李天炎这个人很危险。我要从他手里处理掉一些事情。”

白鸣连忙表明立场。

刘御的表情果然舒缓了一些。

“他确实很危险。”

“这两个人之间有联系。我看你的表情，应该不是很清楚？”

“有联系？李天炎和宋虚？”

刘御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人可以联系在一起。

“不但有联系，而且联系还不小。”白鸣用双手托起头：“李天炎怎么了？”

“……抱歉。”

“没关系。宋虚的商行在哪，我要去求证一些事情。”

“那倒也不必四处找我。”

宋虚端着一杯茶水，从乱糟糟的人群中走出，然后坐在他们身旁。

“刘知州，能在府衙之外的地方见到你，还真是少见。”

“您太客气了。”

“刚刚不小心听到了二位闲聊，实在是抱歉。作为赔罪，二位今日的消费就算在我身上。”

他朝身后的小二耳语了几句，然后那小二顿时喜笑颜开，飞也似地离开了。

不出片刻后，他便端着一盘十分豪华的糕点茶水来到桌子前，一切服务十分到位。

他这不是会好好服务吗？

原来是狗眼看人低。

白鸣心里更瞧不上这人了。

“没关系，宋先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刘御礼貌地微笑。

“哎，还真和我有些关系。”宋虚捏起一块糕点递给白鸣：“刚刚这位公子说到一个叫‘李天炎’的人。他和我还真有一些过节。”

“哼。”

白鸣用鼻孔出气，然后摆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公子，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应该是同仇敌忾才是呀。”宋虚露出一副遗憾的表情。

“宋先生，您和那李天炎，有何过节？”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宋虚可怜兮兮地开始瞎编：“那李天炎作恶多端，之前曾经裹挟我……”

“行了，打住吧。”

白鸣一句他的废话都不想听，赶紧堵住了他的嘴。

“你要干嘛，不妨直接说。”

“公子痛快。”宋虚压低了声音：“若是二位有想将那李天炎除掉的想法，我或许可以尽绵薄之力。”

“宋先生，您话不可乱说。”刘御连忙打断他。

“自然不会脏了知州大人的手！我们这些生意人最懂这往来的哈数。”

宋虚从怀中摸出一小封信。

“知府大人自然知道这信中写了什么。”

刘御眼神瞥了一眼信封，上面别着一个烫金的牡丹标记。

这是来自师洛的象征。

他轻咳一声，然后接过信封站起身：“我还有些事情，二位，我先失陪了。”

待到刘御走出茶楼，宋虚终于脱下了他的伪装。

“有外人在，确实不太方便说话。”

宋虚冷冷地给自己沏上一杯茶，然后抿了一口。

“我不找你的麻烦，你却要送上门来？”

“不知是谁送上了谁的门。”白鸣瞪了他一眼：“观雷塔的天石，在你手里。”

“当然。不然我为何要援助他们重建？打个幌子罢了。”

“那你联合李天炎放火，也是这么个意图？”

“是也不是，看你怎么理解了。”宋虚在手里把玩茶杯：“有些远路是一定要走的。”

“所以你现在是要？”

“弃子。”

宋虚手里的茶杯竟让他活活捏碎，只留下一桌的瓷片。

“请神容易，送神难。”白鸣望着一脸胸有成竹的宋虚，不由得便要出言泼他冷水：“你觉得李天炎这种人，会任由你摆布？”

“由我摆布？”

宋虚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一笑。

“万事万物运行有它的规律。我只需要找到这条规律就可以了。”

“嗯？”

“这样，看在我们是地府同僚的份上，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宋虚把桌子上的糕点按一定顺序摆弄起来：“或许你听了之后有些感触，还能成为我们物质学派的一员。”

“李天炎呢，他需要一具可以在阳间畅行无阻的身体，所以才会去找那医生；而那医生需要一些尸骨作为他研究的材料。二人算是互取所需吧？”

“这玄雷观的人想要将整座山隐匿起来，所以和李天炎达成交易。最终引火上身，是不是也是咎由自取？”

“地下封印松动，需要人来加固；观雷塔因火而毁，需要找人重建。我在他们需要我的时候出现，我是不是出现的理所应当？”

“这个世界是普遍联系的。我呢，并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在安排我出场的那一刻，适时地出场，就可以达成我的目的。”

桌子上的糕点被他扒拉来扒拉去，让人丧失了想要吃它们的欲望。

“就像现在：刘知州想除掉李天炎，而我‘恰巧’为他送来来自师洛的书信一封。有了师洛的书信认可，他又何必担心调不动天知府的兵？”

“你就是利用了这些迫在眉睫的问题。”

“说利用不准确，但是你的说法我也勉强认可。”

宋虚哈哈大笑，然后从怀中摸出另一封信件。

信上同样绣着一朵花，但是是一朵燃心葵。

“想不想知道，为何我要在这种时候弃掉李天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