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玫瑰园

旧金山的夜晚，雾气弥漫着整个唐人街。街角的煤气灯在潮湿的空气中晕开昏黄的光，映照出“玫瑰园”三个烫金大字的招牌。

这是一家华人经营的高档妓院，专供富商、政客和帮派头目消费。

唐威站在门前，紧了紧身上的西装——这是他老爹留下来唯一一件还算值钱的衣服，虽然稍显宽大，但至少让他看起来不像个洗衣店的小工。

门内，香烟缭绕，琴声悠扬。几个穿着旗袍的姑娘慵懒地倚在沙发上，见有生人进来，只是懒懒地瞥了一眼，便又低头摆弄手中的扇子。

“这位少爷，第一次来？”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迎了上来，嘴角挂着职业性的微笑，眼神却带着审视。

唐威微微颔首：“我来找林夫人谈生意。”

女人眉毛一挑：“哦？什么生意？”

“洗衣生意。”

女人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嗤笑一声：“洗衣？我们这儿可不是杂货铺。”

唐威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块折叠整齐的白绸手帕，递了过去：“您可以先看看质量。”

女人狐疑地接过，指尖一捻，布料柔滑如丝，隐隐还带着淡淡的檀香味。她愣了一下，抬头重新打量眼前的少年：“你是哪家洗衣店的？”

“金山洗衣店，唐威。”

......

林夫人——玫瑰园的实际掌控者，是个三十出头的精明女人。她靠在二楼包厢的软榻上，指尖夹着一根细长的烟管，烟雾缭绕中，眼神锐利如刀。

“所以，你想接我们的单子？”她吐出一口烟，慢悠悠地问。

唐威点头：“是。我可以提供比您现在合作的洗衣厂更快的速度，更好的质量。”

林夫人轻笑：“你知道我们现在合作的洗衣店是谁的吗？”

“那些潮州佬开的。”

“那你觉得，我会为了一个十几岁小孩的承诺，得罪他们？”

唐威没有退缩：“您不会得罪他们，您只是换一个更好的合作对象。”

林夫人眯起眼睛，正要回话，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什么事？”林夫人有些不满，她讨厌说话的时候被人打断。

“出事了夫人”外面的人小声禀告。

林夫人瞟了一眼旁边的唐威，走过去开门。

门口是两个汉子抬着一个担架，而担架上正躺着一个女人，牙关紧咬，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

女人身上只穿一件薄薄的丝衣，隐隐可见雪白的肌肤，浓妆艳抹下是一张还算精致的脸。

“子玉，子玉”

林夫人唤了半天，却没有半点反应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两个伙计对视一眼，吞吞吐吐说道：

“是明光的黄老板，他非要和子玉玩那些特殊的游戏，子玉不愿意，黄老板就用强，然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黄老板人呢？”林夫人胸口剧烈起伏，现在是在压制自己的怒火。

“黄老板看见出事了，丢了一张票子，人就跑了，”

“这个混蛋！”林夫人接过票子，然后给撕的粉碎。

“把人送去医馆，要是救不回来.....给她老家寄100块。”

这个时候，华人妇女来美除了极少数寻亲外，绝大多数都是被坑蒙拐骗过来做妓女。

而这些被迫做妓女的女人，由于在新大陆举目无亲，结局往往比在故国更为悲惨。

“等等，”

唐威拦住了两个正要抬人的家伙。

“你想干什么？”

唐威没有理会林夫人的阻拦，而是俯身蹲在了担架旁边。

“等你们送过去就来不及了。”

作为一个曾经做过雇佣兵的人，战场上的急救训练是他必须掌握的技能。

女人的手指死死地攥着，指节泛白，衣服被冷汗浸透，身体曲线毕露。

唐威没精力去管这些，他翻开女人的眼皮，发现对方双眼空洞，呼吸急促，全身颤抖得像片枯叶。

——这是典型应激反应导致的神经源性休克。

林夫人张了张嘴，但看见唐威似乎真的是像救人的样子，便让手下人退在一旁。

陈默单手按住“子玉”的肩膀：“看着我！呼吸，慢一点！”

但对方毫无反应，瞳孔扩散，脉搏快而弱。

“有没有清凉油？”唐威问道。

林夫人挥了挥手，一个家伙赶紧去取来一个铁盒子。

唐威用掰开盖子，用小拇指挑出一坨抹在女人的鼻下，刺鼻的气味终于让她猛地一颤，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

“很好，现在跟着我呼吸。”

陈默按住他的胸口，缓慢而有力地示范，

“吸气——四秒，屏住——四秒，呼气——六秒。”

子玉的呼吸逐渐平稳，但肢体仍僵硬如铁。

“有没有吗啡？”

林夫人摇了摇头，

“没有，这东西只有在洋人的药店里才能买的到。”

“鸦片，给我鸦片。”

唐人街的鸦片生意与妓馆生意往往都是一起的，“玫瑰园”这里自然是有。

很快，伙计就取来了一根烟枪和一盏煤油灯。

唐威看着面前的女人，他想了想，就着煤油灯猛吸一口，然后把烟雾全部喷在女人脸上。

鸦片被发现本来就是一种药品，对患者起到安静定神的作用，只是后来才被人滥用。

吸入烟雾的子玉的身体抖动立刻没有那么厉害了，唐威立刻\\扳过她的脸，逼她直视自己：

“子玉现在你安全了，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但听我说！你的心跳过快，再这样下去会猝死！我要你数我的手指，明白吗——这是几？”

“三……”子玉嘶哑道。

陈默快速脱下外套毯裹住她，防止失温加重休克

“对，继续！这是几？”

三分钟后，子玉已恢复基本意识，但眼神仍像受困的野兽。

唐威站起来，大脑有一丝丝眩晕，他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好了，送她去医馆吧，就说她是不小心因为什么东西惊吓过度。”

躺在担架上的女人深深看了唐威一眼，旋即又闭上了眼睛。

旁边的林夫人刚才一直默默的看着这一切，这个少年刚才所表现的淡定和成熟，似乎远远超过他这个年龄段。

唐威揉了揉了自己的太阳穴，暗骂自己以后再碰那东西就是狗，好在那玩意成瘾性还不算太强。

“林夫人，咱们要不接着谈生意？”唐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