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年之约|献给绿地

我的小学叫遮放镇绿地希望小学,我很喜欢这个名字,绿色本身就代表希望。

今天回了一趟小学,遗憾的是,学生都放假了,大门紧锁,我只能在门口张望。我一直记得学校门口的大字:“千教万教教人求真,千学万学学做真人”。当年的我很小,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只是,每次路过我都会默念一遍,六年里,念了无数遍,以至于很多年后,我的脑海里还是时不时地会冒出来这句话。

我一直想回小学看看,那是我生活了六年的地方,是我人生中无比重要的一段时光。

有这个想法已经很久了,但总是没有时间回去。上大学后,回家的时间就更少了,再加上后来疫情两年没回家,不知不觉都快大学毕业了,还是没有去成,想来,已经是十年前了。我是2014年小学毕业,此后十年,我竟从未回去过。

幸好,今年回家早,终于有时间回去一趟了,虽然只在门口停留了一会,但总归是了却了我的一桩心事。

上周和一个小学同学聊天,她说学校变了挺多的。校门口原来是一条长长的鹅卵石路,现在已经变成水泥路了,学校建在半山腰上,山脚是零零碎碎的居民家,中间是一个大院场,周围还有几家小卖铺,再往前走,是一个同学加开的零食铺,早上也会卖包子,我记得我很喜欢吃她家腌菜味的包子,现在想来,可能是学校里的早点实在太难吃了吧,有好几次我都吃吐过,是真的吐了。

回学校的路是往芒海的方向走,小时候爸爸骑摩托送我和哥哥回学校,感觉路好漫长,我都可以在摩托车上睡一觉,但那天,从遮放镇上去到学校只用了十分钟,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起初我们去到学校下面的省道的时候我们甚至没找到上去的路,问了路边的居民才知道,路的方向换了,之前的石子路变成了之字形的水泥路。

来到学校门口,还是当年的模样,我探头望去,门口那间给保安大叔住的房子不在了,只留下一个台阶,我记得当时房子周围还有一圈野菜,有时候大叔会采来给我们做拌菜吃,再往里看,进校的水泥路还是那么旧,和十年前没有什么两样,路的右边是老师住的地方,路的左边是一个长长的楼梯,楼梯两旁是大榕树和三角梅,这曾经是我们班的卫生区,一到夏季,大榕树就会一直掉果子,踩得满地都是,整个夏天地板都是脏的,但是不臭,甚至有淡淡的果香。楼梯的尽头就是我们的教学楼了,学校不大,全校只有两百多个学生,一个年级一个班,顶多两个班,一幢教学楼,一幢教室宿舍楼,一幢学生宿舍楼,一个食堂,一个小卖铺,一些零零散散的旧房子,一个猪圈,一块菜地,除此之外,啥也没有。我从学前班就在这个学校待着了,那是2008年的秋天,当时我哥还在这里读书,在他毕业之前都是他在照顾我,那时候小,不爱学习,每次都是他拿自己的钱买零食哄我去教室,很多年后,他还会拿这件事调侃我,但我没什么印象了。我记得小时候得自己去老师住的那边打水,拿个小桶拎回宿舍,用来洗脸刷牙,甚至是喝,现在想想,能健康长大真不容易。学校的劳动教育就是带我们去种菜,我印象里只种过一次。

教学楼前面有块大大的操场,那是我们跳操,跑步,玩耍的地方,旁边是一块草坪,被一圈泥巴路的跑道圈起来,是的,泥巴路,下雨天根本用不了,又滑又脏,直到很多年后,我才知道原来跑道应该是塑胶的,我毕业的时候跑道才被石头子铺上浅浅一层,但没关系,我的小学时光很快乐。小学时候很少有机会碰电子设备,更别提电脑了,学校有个电脑教室,里面的电脑都很老,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电脑,一个学期下来,我们只学会了开机和打字,开机都会了,为什么不会关机呢,因为下一节课还有班级要上电脑课,不用关,所以我猜最后一个上电脑课的那个班级应该只会关机,不会开机吧。

我有两个班主任,一位是毕老师,一位是杨老师,四年级之前是毕老师,四年级之后是杨老师。毕老师是个温柔干净散发香气的老师,她写得一手好字,一笔一画特别美,那时候看她在黑板上写板书是一种幸福,像艺术,她总是泡着一壶养生茶,衣服永远干净素雅,路过身边散发一股香气,我一直觉得做人就得像毕老师一个干干净净的,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她曾经开玩笑地和我们说:“你们要好好读书呀,以后挣钱有车了,想起来的话可以回来看看老师,带老师兜兜风,我会很自豪地说这是我的学生!”我记了好久好久。杨老师是个淡人,做什么都是不急不躁的,家里有很多“艺术品”,放着许多根雕,绿植,写得一手好字,会下各种棋,我会下象棋就多亏遇到了杨老师,虽然书法下棋我都不精通也没有坚持下来,但我很感谢遇到了如此“国风”的老师,让我在精神如此贫瘠的时候领略过中华传统文化的魅力。杨老师带我们去野炊,中秋节前夕买好多零食和猪头肉来给我们吃,在冬天有霜降的早晨让我们去草坪看霜,背书的时候让我们去操场上边晒太阳边背……这些事情我记了好久,我一直觉得杨老师是一个特别浪漫的人!其实小时候我很怕他,他总是一脸严肃,他总让人捉摸不透,虽然严肃但他从不打骂学生,也不凶,只是喜怒不形于色。毕业很多年后,我俩一直保持联系,不过仅限于节日我给老师发祝福,老师回我,经常给彼此的微信运动点赞,不一样的是,2024年教师节的时候我给老师发祝福,过了一会,老师给我发来一张教室里学生的照片,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特别想哭,是那种既惊喜又感动交杂的感觉。

我总说我觉得自己很幸运,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很好。

嫂子说,一个好的老师真的对一个人的影响很大,我深以为然,我的老师教会了我很多,无论是言传,亦或是身教,站在十年后的路口回望当年,真的万分感谢遇到的所有人。

还有很多老师,教我们音乐的波波老师,教科学的马老师,校长张老师,教数学的丁老师……还有一些老师我已经记不清了。

有机会的话,常回绿地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