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目光如炬,缓缓扫视着群臣,沉声道:
“朕本来想选拔能臣干吏为天下苍生谋福祉,为江山社稷固根基。却不想竟有人敢在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行此龌龊勾当,你们到底视国法朝纲为何物?”
“陛下息怒,臣等惶恐。”群臣听闻,纷纷跪地。
杨廷和此时大吃一惊。
却强装镇定,上前一步奏道:“陛下,看管竹签的人可是礼部的人!想不到他们竟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杨廷和吃惊归吃惊,但是他一上来就把矛头指向了帝师、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袁宗皋。
这就有点意思了。
袁宗皋是朱厚熜从安陆带来的,自然是帝党的人。
现在帝师手底下的人出现了问题,可不就是你袁宗皋的失职,甚至是皇帝的失职。
杨廷和的话可以说是指桑骂魁了。
“陛下,臣请求彻查礼部!”
“陛下……”
眼见杨廷和一句话就把矛盾给转移出去了,他的门生故吏纷纷揖礼说道。
严嵩愕然抬起目光看向皇帝。
张璁静静地站在原地,眸子紧闭。
袁宗皋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
其余人看了一眼袁宗皋,又看向皇帝。
朱厚熜没让众人多想,直接下令道:“将看管竹签的人带上来。”
很快的,几个禁军把看管竹签的礼部官员给带了上来。
朱厚熜一眼就认了出来。
此人是老师袁宗皋非常看重的弟子,去年从安陆跟过来的。
“跪下!”
那个家伙被禁军强行摁下去,他一脸惶恐,支支吾吾说着几句:
“…陛下……微臣有罪!微臣昨晚看管竹签的时候喝了点酒,所以这才在竹签上胡写乱画……请陛下责罚!”
听了这话,袁宗皋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
这些话拿来骗三岁小孩还行,但是此人在御前说出来无疑是把这么多的人都当成了傻子。
“知错不改可不是什么好学生!”
若是此人当众供出幕后黑手的话,无论如何他也要拼死保住前者。
但是此人现在却一口气揽下所有的责任……这就注定他命不长了!
人,要学会摆正位置。
不是大力士,就不要随便当举重冠军……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袁宗皋当场呵斥道:“你这厮值班时间为何喝酒?!说!”
那人急忙磕头说道:“陛下…微臣……微臣一时忍不住!”
袁宗皋此刻没心情去看自己的门生表演,他朝着皇帝拱拱手,一脸严肃地说道:
“陛下,是臣管理不善,致使出现此等谬误……臣甘愿领罚。”
朱厚熜见他这样说,立刻顺水推舟,给了一个台阶:“礼部尚书袁宗皋管束下属不力,罚俸三月,即刻返回礼部闭门思过,半月内不得入朝。”
言罢,他直直盯着那人,沉声道:“你值勤饮酒误事,险些酿成朝堂大祸,朕若不惩处你,何以治理朝堂!”
“来人,将此人拖出去杖责二百!”
“是。”几个禁军再度跑进来将那人硬生生拖了出去。
朱厚熜深吸一口气,此人若是在两百梃仗之下还能活下来,便让他到浣衣局去沉淀一下。
杨廷和不露声色,微微瞄了一眼袁宗皋,又瞄了一眼上方的那个明皇身影。
这点惩罚在他看来不痛不痒。
不过,能让皇帝对自己人下狠手也算成功了一步。
现在先不急,日后还有的是机会。
一念及此,他又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门生故吏。
虽然不知道自家学生用哪种手段让那个礼部官员在天下御前居然还能闭口不说,但是他已经感到有些骄傲了。
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
学生多就是好,看来优势还是在自己这边的。
这时,朱厚熜看着下方,蓦然开口道:
“诸卿,朕下定决心革新吏治,就绝不允许有人从中作梗。”
“朕要让你们知道,这朝堂是为国为民的朝堂,不是你们结党营私、争权夺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