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昨天的卷子都拿出来,我看看都写了没有!”
耳边忽然响起这么一句话,我疑惑地睁开眼睛,眼前的场景让我大吃一惊:我此刻竟站在我高中的教室后面!
回头一看,背后还是高中时班里那熟悉的几个书架,上面堆着每个人的书和资料,前面每个同学都掏出了试卷,老师从前面走到每一排同学的桌子前查看。
我低头一看,身上不知何时穿上了校服,看着老师渐渐向后面走来,我手忙脚乱,企图搞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回回到这里。
老师看完了前面所有同学的试卷,注意到了后面的我。
“你站在后面干什么?你的卷子呢?”老师质问道。
“啊?……什么卷?”我不明所以地问。
“哈哈哈!!”同学们哄堂大笑,这让我感到更加窘迫。
“没卷站着听吧,正好。”老师白了我一眼,直接走上了讲台,准备上课。
此时的我还在想着自己出现在高中的课堂里的缘由,老师已经开始了讲课,奇怪的是,老师的讲课声和同学们应答的声音渐渐变的模糊,我眼前的一切慢慢如同雾气一般退散开来,我伸出手去抓,只有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抓到,只能看着眼前的教室场景化作一团雾气被周围的黑暗吞没,而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啊!”被无边的黑暗吞没的同时,我忍不住叫了出来。
“你咋了,叫唤啥呀?”耳边又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周围的一切归于平静,我又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宿舍里的天花板,自己还躺在宿舍的床上,刚才的场景原来只是南柯一梦。
牛八正站在床头,疑惑地看着我,问道:“你咋了?叫唤什么。”
“没事,我做梦梦见又回高中了,你们都在拿卷上课,我在后面啥也没有,过一会儿这个场景突然消失了,然后我就醒了。”
“你这梦做的还挺符合实际,你那会儿天天找不着卷,然后就蹭我的看。”牛八回想起了高中时我经常借卷看的场景,忍不住手指指点点的说着。
“咳,都是以前的事了。”我坐了起来,未曾想到,已经过去很久的那段记忆,有一天竟会在梦中再次浮现。
高中时候,我并不注重书桌整理,用过的和新的试卷混为一谈,歪七扭八地推起来像小山,就造成一个结果是每次要用的时候都找不到,落得一个窘迫的境地,关于那段令人窘迫的往事,我不想再回忆,也不愿它以后再出现在梦里。
梦的结束将我拉回到现实,今天是周日,休息日的第二天。
我坐起来,看到宿舍里就我和牛八两个人,葛鹏和夏狄的床铺上叠着被子,空荡荡的没人。
“他们俩呢?”我打着哈欠,问牛八。
“出去了,应该是上街去了。”牛八正打开他的小镜子,仔细梳理着他那一头长发。
“这会儿几点了?”
“九点五十。”牛八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答道。“没想到,你今天是起的最迟的。”牛八看着我说。
“有点睡过头了昂。”我笑道,随后起来整理自己的床铺。
从水房洗漱完回来的时候,牛八正盯着手机屏幕,眉头紧锁。
“看啥呢?”我好奇地凑过去。
手机上,正是给牛八送饭盒的那个女生给他发来的一条消息,按语气推断应该是上面对话的下文,也可能是对他们这段感情的总结:你人挺好的,这次体验也挺好的,如果你想继续做朋友的话,我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
我看完这几句话后,感到一头雾水,就问牛八:“这叫什么话啊,体验?当啥了这是。”
牛八划拉了几下屏幕,随后就把手机往床上一丢。
“无所谓了。”牛八走到窗前,趴在窗台上眺望着窗外,平静地说。
牛八这个时候表现的太平静了,平静的不像平时的他,我怕他心里难受,就走上前,说:“没事,以后会遇到适合的人的。”
牛八转过身来,反而表现的一脸轻松地说:“我没事,你想想,我怎么可能为这点小事儿烦恼?过去的就过去吧。”
“哦,你心里面想明白就行。”我清楚牛八的性子,他不会因为遇到这种事情而一蹶不振。
“你就是太急了。”我继续说道。“你那么外向,又会弹吉他,长的也酸整,还愁找不到对象?”
“有你这句话,哥心里就有个底了,谢谢你的关心,挚友。”牛八从床上弹起来,用力拍着我的后背,突然激动地说道:“卧槽,老陶,就咱们这铁哥们,我他妈结婚的时候,高低得叫你上去叫活两句!!!”
“哈哈哈。”我笑了出来,牛八说的话总是那么有意思。
这时候,葛鹏和夏狄推门进来了,两个人手里都提溜了一袋东西。
“逛街去了?”我问。
“嗯,买了点水果。”葛鹏放下袋子,“路上还见着个熟人,你们猜谁?”
“谁啊?”
“杜叔他们一家,也在商场买东西呢。”
“哦,杜叔今天休息了,也能陪陪家里人。”我说。
“听别人说,今天食堂没饭。”夏狄说。
“正常,都回家休息了,那咱中午出去搓一顿?”葛鹏说。
“没问题。”我说。
我看见牛八不好意思开口,就跟他说:“没事,你的我请了。”
“真是太感谢了!”牛八高兴地合不拢嘴,拉着我的胳膊来回甩。
“咚咚咚!”
外面突然有人敲门。
我们开门一看,是祝曦,他递给我们一沓白色的纸。
“这是工人对工地满意度评估表,一会儿工头来告诉你们怎么填。”祝曦说。
“好,知道了。”
“评估表?”我拿起来端详着,上面画了好几个表格,写着很多复杂的事项。
没过一会儿,工头就推门进来了。“大家都拿到表了吧?”工头问。
“嗯。”
“表里写的那些安全设施还有住宿设施什么的事项不用细看,直接填优就行,别乱填,或者你想填点什么别的,那都没用,都知道了吗?”工头一股脑的交代了所有的事项。
“哦。”
“好嘞,我就知道小伙子们一说就明白。”工头笑了,说罢就关上门离开了。
工头离开了一会儿后,夏狄走到门口打开门四处观望,确定没人在外面以后,又关上了门。
“直接全打最好呗,老套路了。”牛八懒洋洋地说。
“就是,高中教师评估也是个这样,都不让按实际来。”葛鹏说。
“这种东西就是走个形式。”夏狄说,“真按实际填,有人的饭碗就要保不住了。”
“确实是这样。”我赞同道。
“安全设施情况……这确定是优吗,都出过事故,发的安全帽质量还那么差。”葛鹏看着表格,有些踌躇,没有立刻打勾。
“这些评估什么都是走形式的,没用的,就算你填什么不好,他看到没准还要查你是谁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夏狄三下五除二的填完了表。
几个人都填完了表,正好祝曦推门进来跟我们要表,我们便都交了上去。
时间也到了中午,我们几个人便出去准备到街上搓一顿。
“去哪吃呢?”我问他们。
“我们买水果那个大商场,好几层,里面有吃饭的。”葛鹏说。
“那太远,去个近便点的地方吃一口行了。”夏狄说。
“那你带路吧,你是本地人,熟悉。”葛鹏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夏狄带着我们来到一家饭馆,我们找了个包间坐下来,点了几个菜,服务员在我们看菜单的间隙,看我们都十八九岁的样子,就问:“你们这是大学生们出来聚会来了?”
“不是,我们是毕业生,开学念大学,暑假来这里帮着干活,今天休息,出来吃顿饭。”夏狄说。
“哦,那你们在那干暑假工呢?”服务员接着问。
“天路新区工地。”我说。
“天路新区?”服务员有点诧异。
“怎么了,您听说过?”葛鹏问。
“我们这的人倒是知道,这个工地的建筑公司明隆公司几年前承包过很多工程,基本上都黄了,现在又盖别的工程呢?”
服务员的话,又为我们提供了新的信息,夏狄的脸色一下严肃起来,追问道:“是因为安全问题吗?”
服务员悄悄说:“嗯,一年前那个工程的工地上还出过事故,听说给的补偿款被内部人吞了,他们家里人一直在四处上访。”
“最后呢?”
“都没音,没人管的,这公司背后有人儿呗。行了,点完了吧,说多了。”服务员说完,便匆匆离开了包间。
过一会儿,我们点的菜端了上来,服务员临走之前,悄悄跟夏狄说:“你们可小心点,这家公司不是什么好鸟,歹毒着呢。”
“行,我们注意。”夏狄说。
“咱是真栽坑里了。”牛八一脸惆怅,“我当时来过好几次,怎么没打听过这些呢?”
“那咋整,现在退出回去?”我问。
“现在跑了,那不就白干了吗。”夏狄说。
“保命重要啊,这公司水很深的。”葛鹏说。
“先回去静观其变吧,别一时冲动,他现在要是缺人手,能放你走吗?”夏狄说。
“唉,管他呢,吃饭要紧。”牛八率先动起了筷。
我们吃了饭,刚回到宿舍,就被祝曦通知下午要去集合,工头有事通知。
到了下午,我们都到了地方,工头便和我们说:“明天,有领导要来视察,大家回去把该收拾的收拾收拾,工地上的卫生打扫打扫,咱争取给领导留下个好印象。”
说完后,工头又叫了几个人去拿东西,至于拿的什么,我们也不得而知。
“来来来,扫这。”葛鹏拿着簸箕,指着地上的材料碎屑对我说,我拿着扫帚,过去扫进簸箕里。
“差不多就行了吧,你就差拿放大镜看了。”我拿着扫帚东扫西扫了半下午,此时有些懈怠,不想接着扫下去。
“那可不行啊,”葛鹏蹲下身捡起地上的一个烟头放进簸箕里,对我说道,“人家领导来视察,这些细节不展示清楚,被人家看到多不好。”
“你还懂得挺多。”我看着葛鹏忙碌的四处查看地面的身影,说道。
“那是,”葛鹏一脸得意,“都是细节。”
清扫完了以后,我们放回工具,祝曦也在后面,自言自语着:“唉,什也没有。”
“啥啊?”我问。
“叫我们去拿安全帽了,那东西咱们不是早放下去了,白跑一趟。”
“安全帽?”
“明天说是领导来的时候,咱们带上那一批在捏面前亮相呢,有来拍照的。”
“这意思是,有人来检查才会发正经安全帽?”
“不知道。”祝曦耸耸肩。
“摆造型呗,人家来视查,你带个西瓜皮能行吗?”葛鹏说。
“你挺会说的,之前那帽子确实像西瓜皮,软捏捏的。”
“哪能咋办呢,配合人家吧,不配合,都没好果子吃。”祝曦说。
几个人在回去的路上走着,太阳早落了,整个工地上暗了下来,只有远处宿舍里开着的灯光在发亮,在远处看,像闪烁着的火苗。
明天,又是新的一周,我们的工作又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