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东的湖面波光粼粼,碧云之上,晴空万里。阳光洒在地上,我背着包,背着湖向下走去。
镇上来往行人寥寥无几,直至街尾,只有几个老人结伴而行,有的相谈甚欢,还有的靠在墙上休息。我穿过一条条街道,超市和饭店基本上白天不营业,我有些纳闷,一些还开着的小餐厅,要么说不招收员工,要么薪水太低。
马上到了正午,阳光烘烤在身上,弄得满身是汗。我走过最后一条街,突然被一个工单吸引,上面是:供饭供宿,每月3000至4500不等。我抬头一看,牌匾上写着日上书店四个大字,我还想再往前看看。这时,“喂!”我随着声音看去。不知是来时的疏忽,我竟没发现书店旁还有个老人,他靠在长椅上,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拿个蒲扇扇着,前面桌上的茶壶里放着喝了一半的茶:“前面没有啦,想找招聘工作,这是最后一家。”
我淡淡的回了句:“哦!”转身继续向前走去。老人微微一笑,喝了口茶。没多长时间,我又尴尬地回到了原地,确实,前面的四家店铺全都是贴着封条,再往前走就出镇了。我叹了口气,想了想,工笔六家,货比三家,还是觉得这家待遇不错。我问老人:“您是老板吗?”老人点点头。“那您还招人吗?”老人放下茶杯,站起身拍拍我的肩膀:“小伙子不错,明早八点准时来上班。”
懵逼的我很懵逼,老人笑着走进店内,又探出头,指了指店门:“别忘了在这儿。”
懵逼的我更加懵逼,“等会儿,他是老板?!”我嘞个爽文男主照进现实,我嘞个男主被逼下山崖发现传世珍宝?!这什么离谱剧情啊?我怎么也没想明白,都没面试,就这样招人了。这是得多缺人呢[捂脸]。
回去后我翻来覆去想不明白,难道我被监视了?还是说他有目的?还是说什么传销组织?“唉呀,这是啥呀!”我快崩溃,小惠给我发微信:找到工作了吗?
“找到了,一切安好。”我本想这么回答过去,心里还想求助一下,就把今天的事说了。听完小慧也很懵逼:“这老板看着大学生好用,就直接明目张胆的抢了?小镇是人少,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至少我是第一次见。”
我没好气:“你才刚毕业大学生呢,老子工作六年了。”小惠[调皮]
反正不管怎么样,明天去了才知道。
第二天,我准时来到书店,老板就赢了上来,带我参观了一下,书店不大,书很多,都摆放整齐,看不出杂乱无章。老板向我交代了一下工作流程,简单来说我的工作就是图书管理员,每月进一次书,平时的工作就是书籍分类,帮忙摆放整理,我发现店里还有一个员工。忙忙乎乎一上午,中午老板定了饭,我们围坐桌前。
“第一天上班,感觉如何?”老板递给我瓶水。
“谢谢,还不错。”我嘴里嚼着东西,伸手接过,似乎忘了古怪的招募。
老板主动介绍起这个员工:“这是我儿子,大学生,暑假回来帮忙。”
我连忙握手:“请多关照。”“哪里哪里。”我们笑笑,他儿子说自己回来能多读读书,文学考试不挂科,还能拿实习证明。
“文学系?”“对,我很喜欢世界名著,我爸也支持我。”他儿子看向老板,相视一笑。当他提起文学内容时,我看的到他眼里的光。
他问道我喜欢读什么时,我竟不知如何回答,空气瞬间很尴尬,回想一下工作以来光顾着内耗了,书没法读,自己还是老师,于此羞愧无比。老板打了个圆场:“书读多了,时间一长,也难免会忘却些,正常。”我尴尬地点头示意,老板喝了口茶:“要我说呀,书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它没有副作用。”他起身走去:“还有,别叫老板了,外道,叫我老胡就行。”“好嘞老胡!”
很快,一天过去了。我发现书店基本上没有人来,来的几个只是进店读书,不买书,一整天下来,只买出去一本。
小惠还很关心,问我:今天去了?不是骗子吧。
:不是。
:你那个书店叫什么?
:日上书店。
:是最后一条街上的吧,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了。你在这工作挺好,清闲,镇上没什么人,也就这一家书店。
:就是感觉书卖的不好。你怎么样?子路现在住你那吧。
小惠比了个OK的手势,又发了个发火的表情:别提他了,睡觉磨牙梦游打呼噜,给我吵到睡楼下了。
:唉,同情你。
:不聊了,睡觉了。记得好好疗理,杜绝内耗。
我皮了下:“借你吉言,早日活蹦烂跳。”
小惠:傻子。
往后的几天,日复一日,老胡将书店二楼的一个房间清空,我住了进去。八月初的时候,我去看了小惠的店,白嫖了一顿“爆改”,完事后小惠给我一顿拍照,我发了三年后的第一个朋友圈。
夏天的晚风清凉,镇东的胡面碧波荡漾,我们走在湖边,“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多?”我纳闷道。
“这应该是小镇上人最多的地方了,基本上老人们都喜欢在这散散步,钓钓鱼什么的。”
正说着,子路从远处跑来:“你们着什么急,走这么快?”“还不是你走的慢,该减肥了”“我去nmnmasnskks”远处家灯繁光,若如星辰悬天。“这个湖的对面连着城市,万家灯火。”小惠注视着灯火,许久许久。“那是我努力过的地方。”小惠擦了擦眼泪,头轻轻靠进我怀里。子路也眼含泪水,轻声说:“是啊,我们未来可期。”大城市什么都是一流的,但唯独缺少了份平静。
过了许久我才反应过来,连忙躲开,女孩抬眸一瞬,眼如泉水般清澈,眸如花蕊般绽开,目光交汇间,似有星河坠落,荡起波澜,青涩纯粹。少年心一颤,连忙后退:“对不起。”后也不知说些什么。女孩忙转身,早已羞红了脸:“没……没事,我…有点累了。”
“喂!你们俩,缺德不?”我俩回头,子路秒变“旺财”。我们尴尬一笑,子路起身,搂住我:“算了,曲诗远,以后怎么打算啊,总不能一辈子当个管理员吧。”“先干到年底吧,我去复查。”“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喽。”子路摇摇头。
回去的路上,小惠低着头,一声不发,我本想上前安慰安慰,子路悄悄靠近我耳边:“你小子把握机会呀。”我将他振开:“你捋清关系,我们是朋友。”
“那你还喂我一嘴…啊不是,总之你要有需求,我可以做你的“军师””
“滚一边拉去,都是误会。”我百口莫辩。
很快,小镇的夏天结束了。有天,他儿子找到我:“曲哥,我们马上要开学了,店里帮忙照顾一下我爸。”
“客气什么,一定一定。”
“那多谢了,我爸身体不好,前段时间查出了肿瘤,再加上糖尿病,身子越来越差了,我妈去世后,他坚持要开书店,效益不高,再加上三年疫情……总之我爸现在很虚弱,别让他太累就行。”
我一直点头,心里很不是滋味,又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儿子走的那天,老胡给他拿了好多东西,他儿子一边推一边说装不下了,我看见老胡偷偷在儿子的行李箱夹层里放了一沓钱,他儿子没有发现。
终于,夕阳余晖下,车驶向远方,驶出了小镇。老胡望着车离开的方向,风凌乱了他的头发,吹深了他的皱纹。
祥云在天边塑成了风向标的形状,指引前方的云沫早已聚成火烧云,余晖的照耀,满是未知的思念与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