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偶遇

因为某些原因,官方主动来人,欲将此前奶奶留下的房产进行合理归还。

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多,胡小北无意和爷爷家的远亲们纠缠,执意以金钱购买的方式拿回房产。

早前争执房产时,远亲们本就理亏。

此时胡小北能以市价回购老屋,对他们来说更是以德报怨,且解决了不小的麻烦,哪里会有不肯。

在官方的操作下,房产此前的划分无效,重新归胡小北所有,而胡小北个人则补偿远亲们十五万软妹币。

因此胡小北也不需要再交税,手续方面也更加方便一些,短短一两日间,房产便回归胡小北名下。

算起来还是远亲们占了大便宜,不过胡小北并不在意这些,权当是看在自己那素未谋面的爷爷份上吧。

此后,这些所谓的远亲们,当和自己再无瓜葛,也算是了了一桩因果。

等到胡小北得闲来到老屋内时,放眼看去,这里已没了当初的模样。

好在屋内还算干净,想来是此前有人专门打扫过了。

在屋内发呆了好一会儿,胡小北长叹一口气,默默地关上门,不再留恋。

有奶奶的地方才是家,没了奶奶的房子,也就是个房子。

更何况,几年后这里终究还是要被拆迁的,外物始终留不住,人在心中便好。

顺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小道漫步缓行,想将眼前的一切记在心里,又下意识地避免去触及。

就这么开启着灵识感知能力渐行渐远,直至熟悉不再。

傍晚,胡小北远离了那个承载着往昔斑驳记忆的老区,心底五味杂陈,正打算趁着最后一抹余晖赶回学校。

暮色仿若一只无形的巨手,轻柔却不容抗拒地将这片老旧街区拢入怀中。

街边昏黄的路灯渐次亮起,那黯淡光芒努力撑开一小方澄澈空间。

光晕在地面肆意延展,扯出一道道或长或短、歪歪斜斜的影子,宛如一幅诡谲的抽象画。

胡小北仍旧沉浸在过往的记忆中,却下意识地一直开启着灵识感知。

在这特殊“视野”里,褪去了平凡表象,一切细微的动静、潜藏于暗处的气息,皆似脱缰之马,奔腾着闯入他的感知范畴。

当他路过某处不起眼的双层平房时,一阵杂乱且充满恶意的画面,仿若尖锐的警报,突兀地在他心间炸响,搅得他感知“湖面”泛起汹涌波澜。

他眸光一凛,催动影子能力瞬间收敛周身气息,身姿轻盈地贴近墙面,灵识感知能力开到了最大范围,小心翼翼地透过那满是积灰与污渍的窗户向内“窥视”。

二楼的一间屋内,没有窗户,只有一扇结实的木门。

其内仿若被浓稠墨汁浸染,昏暗幽深,五团小小的身影正在墙角瑟瑟发抖。

一双双稚嫩的手脚被粗粝麻绳紧紧捆缚,嘴巴也被胶带残忍封贴,只能发出沉闷呜咽,那饱含惊恐的泪水,恰似断了线的珠子,在眼眶里打转,簌簌滚落,浸湿衣衫。

一楼,两个身形粗壮、满脸横肉的汉子,正神色凶狠又焦躁地来回踱步,一人大口大口抽着烟,烟火明灭间,映照着他们狰狞面庞。

另一侧的厨房内,一个面目平凡的中年妇人一边烹饪着晚餐,一边压低声音咒骂着,全然不知已被一双敏锐“眼睛”洞悉了罪恶行径。

胡小北“见状”,脊背仿若被一道寒冰冻住,凉意直窜脑门,可满腔怒火却在胸腔熊熊燃烧着,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他强忍着冲动,蹑手蹑脚地退至墙角阴影之中,略一思索,定下计来。

他抬起双脚吸附墙边,趁着暮色悄然上了双层平房的房顶。

心念一动,影子开始顺着窗户缝隙潜入二楼的另一间卧室内。

此时人贩子都在楼下,屋内无人,却有着一个正在充电的手机。

影子轻触手机,灯光缓缓亮起,上面显示着51%的电量。

先将手机调至静音,再打开些许窗户,手机顺着黑色的通道悄然来到胡小北身边。

他依然用影子操控着手机,墨色的影指摆弄,拨通了报警电话。

把嗓音压低,刻意改变了声音,以中年人特有的沧桑和愤懑,操着一口流利的江城方言,简短清晰地描述屋内的情况。

准确报明地址,并告知务必不要回拨手机后,听筒那边传来接线员沉稳有力的回应。

挂掉电话,删除了通话记录,改成正常模式,再把手机关机。

又是一番操作,将手机悄然放回原处,插上电源。

忙完这些,才算稳妥。

胡小北绷紧神经,大脑飞速运转,暗自盘算,若人贩子提前起疑、妄图转移孩子,该如何巧妙周旋。

几分钟后,命运仿若爱开玩笑。

一辆破旧到周身嘎吱作响的面包车,缓缓驶近,在屋前扬起一阵呛人尘土后,戛然停下。

车门“吱呀”拉开,又窜出三人,皆戴着口罩,神色匆匆,两人左顾右盼似在寻找着什么,一人脚步急切地入屋后向着其内的同伙快速呵斥几句。

而后大手一挥,作势就要上楼,嚷嚷着把屋内的孩子们往车上搬运转移。

胡小北心脏猛地悬至嗓子眼,呼吸急促得仿若要扯破胸膛。

机关算尽太聪明,却不想,还是要走到这种境地。

此时,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像急促的鼓点在耳畔疯狂敲奏。

风里裹挟着屋内歹徒的粗重喘息与低咒,丝丝缕缕“钻”进他的耳中,每一个音节都似在拉扯他紧绷的神经。

说时迟那时快,胡小北心念电转间调动影子能力。

刹那间,脚下原本慵懒的影子,仿若被注入生命活力,恰似灵动黑绸,蜿蜒蛇行,沿着墙根飞速潜入二楼的内门边框。

此时,屋内是茫然无助且惊恐交加的孩童,屋外是来势汹汹手持利刃的凶徒。

影子在内门边框里层层叠叠、彼此缠绕,似有生命般相互交融、凝实。

眨眼间,便将内门隐蔽地构筑成了一道符合力学构造、幽黑深邃的“屏障”。

人贩子正三两步跨上二楼,准备开门,却不知怎地,像是被绊了一下似的,栽倒在最后一节楼梯处。

整个人顺势滑落回去,将后面的同伙也撞了个趔趄,手上的钥匙也不慎摔远。

待他起身去寻,却又怎么都寻之不见。

人贩子见状也来了火气,也不去管什么钥匙不钥匙的,先是开门未果,随即朝着内门猛地用力一踹。

本以为能轻松踹开内门,却忘了这扇门本就是为了防止孩童逃出而特地加固过的。

这一脚仿若踢在巍峨山岩,那扇门却纹丝未动,一连数脚下来,唯有脚底传来阵阵钝痛。

“卧槽,邪门了!”

人贩子瞪大眼珠,满脸惊怒与困惑,啐骂一声,回头招呼同伴。

“哥几个,快来,这门好像被啥东西卡住了,邪性得很!”

几人闻声,如一群恶狼聚拢,或抬脚狂踹,或用肩猛撞,那扇内门却仿若扎根大地,稳若泰山。

任由他们不断地折腾,却只是微微震颤,发出些许沉闷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