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不用打听,平阳县的县情就是这样,县衙七成的县吏是曹家女婿或曹家之人,乡里九成的乡官是曹家人。”倒是霍仲孺很是淡然的笑道。
这句话王发已经快要听吐了。
曹弓在说。
许川在说。
曹枯在说。
曹莹在说。
曹旺在说。
霍仲孺还在说。
而他自己……也是曹家女婿。
点卯成功!
王发拿着县衙名册,县衙内的县吏总计三个县丞,四个县尉,五个门下署,二十一个曹掾,所有县吏各配两个吏员。
总计九十九人,全部到齐。
“既然县令有县衙诸事要忙,那小民断然不敢再打扰县令。”曹旺起身告辞。
“有时间,定要与曹掌柜再叙!”王发也是起身,抱拳相送,便起身进入了县衙。
今早的县衙和昨日的县衙截然不同。
院中有忙碌的杂役,各房门口有来往穿梭的吏员,房门敞开能看到里面一个又一个的案桌上堆着竹简,各有县吏在办公。
只是,一个两个的都时不时的瞟一眼站在院中不知道要干什么的王发。
实在是忍不住了,安宏,夏飞三人给主薄霍仲孺用力的递着眼色。
“你是协助县令处理日常政务的县吏,你不去谁去?”夏飞装模作样的拿着竹简小声道。
“霍主薄,这样也不是个事,县令不来找你,你好歹给县令安排个事情做吧,县令忙起来,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一些。”安宏也忍不住的催促了起来。
“是啊,现在县令和曹宗首的赌约人尽皆知,而你身为主薄,怎么着也该问一下,接下来这位县令是要怎么办吧。”另一名县丞也跟着催促。
“哎!”霍仲孺忍不住长长的叹息一声道:“也不知道这位驸马究竟在想些什么,侯府驸马担任县令,只需要稍微和宗族那边亲近一下,哪怕是曹宗首也得对驸马俯首称臣。”
“可县令倒好,刚上任就和宗族把关系闹僵,这下好了,莫说是县令了,就算是我们,也要跟着一起受累。”
“行了行了,你也别抱怨了,你要是能劝,就劝县令给宗族服个软,你要是不能劝,就问问县令接下来该怎么干。”安宏看着竹简,忍不住的道:“三天后封地田就种完了,现在赌约这么一闹,宗族那边的牛马断然是不可能借用了,我这还有三十五万亩地没有种呢。”
“八天种了七万多亩,没有宗族的支持,到月底顶多再种二十五六万亩。”
“总不能让整整十万亩的田地,错了春耕时节吧!”
安宏心中简直要无奈死了。
郡府基本上什么都不管县衙,但唯有赋税这一项,盯的比什么都紧。
春耕与赋税有着直接的关联,若是到时候赋税交不上去,那最后他这个县丞就得受罚。
“哎!”霍仲孺皱眉,顺手拿起安宏案桌上面的昨日文书,走出门迅速来到王发身边,道:“县令!”
“这是昨日汾南乡的耕种情况,请县令过目。”
王发顺手接过来,抖开只是扫了一眼,便又给霍仲孺递了回去。
“这!”霍仲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汾南乡昨天就种了九百亩地,好歹给个意见啊!
“怎么了,霍主薄?”王发疑惑一问。
主要他刚才在想此时霍光的事情,这才在院中愣神。
按时间推算来说,建元元年霍仲孺在长安城平阳公主府任事之时与卫少夫私通,回到平阳县之后娶妻生子,那霍光的年龄断然不超过十岁!
霍仲孺哪里知晓此时王发心中的想法,见王发是这般表情,当即心中一横,直接了当的道:“县令,平阳县食邑田四十三万亩,因为耕牛和田役暂时被抽调去了八曹亭耕种,目前食邑田只耕种了七万多亩地。”
“和汾南乡的耕种情况差不多,基本上各乡之内,每天只能耕种八九百亩田。”
“现在县令和宗族打赌,也就意味着,这就是各乡每天耕种的进度。”
“而这,是不可能完成四十三万亩食邑田的耕种。”
“不知接下来县令有何打算!”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可太清楚了。
昨天夜里,宗族族老召开议事,就给他一句话,平阳县上下竭尽全力配合王发,王发要干什么就让干,绝对不能有一点的怨言,一定要彻彻底底的贯彻执行王发的政令。
以免王发输了赌约找理由。
所以他现在不怕王发发号施令,就怕王发什么都不干。
“不着急!”王发笑了笑,目光在院中搜寻,找了个靠东的屋檐,驱使杂役道:“搬个桌凳过来!”
后院是一座府邸,算是官府,但许川还在搬家中,暂时就不去打扰了。
几个杂役迅速的前去,搬过来一个圆桌和凳子。
“这,如何能不着急啊县令,要不县衙下令,让所有乡里,轮班倒日夜不休的种田,如此,兴许能在月底前完成耕种。”霍仲孺忍不住的追着问。
“少了三千靑壮,人够?”王川坐了下来,很快就有糯米做的糕点和蜂蜜做的茶水端了上来。
“稍微劳苦一个月,还是够的!”霍仲孺迅速的回道。
“耕牛可以不眠不休的连续劳作一个月?”王发疑问,示意霍仲孺坐下来慢慢说。
“这,断然不行!”霍仲孺急忙摇头。
“那不就是了!”王发一副摆烂了的样子。
“可是县令和宗首的赌约,究竟该如何完成?”霍仲孺迟疑的问道,实在是见县令这个不慌不忙的样子,让他很是费解。
“霍主薄吃过早饭了吗?”王发吃着糕点,喝着蜂蜜水。
“多谢县令关心!”霍仲孺摸了摸肚子,虽然没吃过,但还是摇了摇头,愁云惨淡的再次重申道:“县令,如今衙门上下,唯县令命是从。”
“嗯,我知道!”王发吃着早点,笑吟吟的问道:““这样吧,主薄有时间吗,陪我走一趟汾南乡如何?”
费半天心思,不就是为了县衙之内,官吏对他唯命是从!
“汾南乡?”
“翁主的食邑?”
霍仲孺一愣,奇怪的看向王发。
“嗯!”王发点了点头,笑道:“先看看再说吧!”
“下官这就去准备!”霍仲孺急忙起身。
“不用准备,说走就走,现在就动身!”王发起身,端着一盘糕点便往门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