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咯——”
古晋造船厂内,一艘三百吨的炮舰缓缓滑入下水湾,溅起大片水花。
一些杂工忙着收拾圆木,而身为首席工程师的霍尔,正悠然地抽着香烟,望着又一艘船顺利下水,心中满是得意。
短短半年时间,在他的悉心指导下,这群原本半吊子的工匠们,已从只会修船发展到如今能够造船。
再过些时日,这些人便能尝试建造远洋帆船,届时他就能轻松些了。
“你——”就在他稍作休息时,一只手突然探向他怀中,木盒里的香烟瞬间少了两根。
“该死的佩奇,你不是向来喜欢抽烟斗吗?”
他扭过头,愤怒地瞪着满脸得意的佩奇。
佩奇是军工厂负责火炮的工程师,新船下水后,除了试航,最重要的便是安装火炮。
“烟斗不够过瘾!”佩奇吐出一口白烟,慢悠悠地说道:“还是烤烟味道足。”
“这可是魏王陛下赏赐的,我就这么一盒!”霍尔压低声音怒吼道:“你必须赔偿我!”
“放心!”佩奇满不在乎地回应:“听说下个月香烟就要上市了,到时候我买一盒赔给你。”
话虽如此,霍尔还是小心翼翼地将香烟像宝贝似的收好,不屑地说:“一盒香烟少说要一银龙,你还是老老实实抽你的烟斗吧!”
“啊?这么贵?”佩奇顿时垮着脸,一脸苦涩。
“哈哈哈!”霍尔捂着肚子大笑起来:“我打听过了,魏王在月底前,也就是咱们离开之前,还会再赏赐两包烟。”
“对了,月底合同到期,你还续约吗?”
霍尔忽然面露迟疑,开口问道。
佩奇嘴里叼着烟,歪着头思索片刻,说道:“一年200英镑的薪资,我确实有些舍不得。”
“但我还是想回英格兰,那里有足球,有风车,还有我的家人。”
“我来东方闯荡,就是想改善家里的生活环境,让我的儿子小佩奇将来也能成为爵爷!”
霍尔点头表示理解:“我也有同样的想法。”
不过,他还是有些犹豫:“咱们存下的钱,三五年就会花完,到时候每年收入不过二三十英镑,还是会陷入穷困啊!”
“我想把家人接过来。”
“你疯了?”佩奇直接被惊得咳嗽起来,满脸不解地问:
“这里远离文明发达之地,满眼都是贫穷景象,跟英格兰没法比,而且连足球都没有!”
“可在这里能获得爵位!”霍尔看着好友,认真说道:
“魏王几天前颁布政令,只要我们造出蒸汽船,就会册封新一批爵位,是终身爵,虽没有领地、但有年金的爵士。”
“爵士?”佩奇惊讶地问:“这是真的吗?”
即便只是最普通的爵士爵位,也是他们这些工匠梦寐以求的。
这不仅意味着社会阶层的跃升,还为他们家族的未来开启了无限可能。
从爵士晋升男爵,可比平民升男爵容易得多。
“我有七成把握造出蒸汽船!”霍尔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地说:“在伦敦我见过几次,也上手操作过,只要多尝试,蒸汽船并非难以建造。”
听到这话,佩奇立刻流露出既羡慕又嫉妒的神情:“魏王会兑现承诺吗?”
“有哈恩男爵、奥斯卡男爵、詹姆斯男爵在前,我相信这是真的!”
霍尔说出的这三个名字,无论哪一个都极具信服力:“再说了,我要是没封爵位,也不耽误领工资呀!”
“再干一年又何妨?”
佩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琢磨了一下,赶忙说道:“你帮我问问,制造火炮能不能封爵?”
“应该可以吧!”霍尔迟疑了一下:“毕竟舰炮制造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不过,你能造吗?”
“我,我可以叫我弟弟过来,他在伦敦船坞负责造舰炮!”
而此时,徐炜正由亚瑟·阿萨姆陪着,游览古晋河边的工厂区。
经过一年的工业排放,古晋河水已变得乌黑,即便雨季里持续不断的雨水冲刷,也难以驱散那股刺鼻的臭味。
在这个时代,水污染似乎成了工业发展的“标志”,伦敦甚至有游客专门乘船游览泰晤士河,只为领略日不落帝国的工业辉煌。
徐炜捂着鼻子,眉头紧皱,说道:“市民的饮用水大多取自于古晋河,至少得建个污水处理厂吧?”
“是!”
尽管哈恩·格林不太理解徐炜这份对百姓的关怀,但作为负责工业区的官员,还是点头应下。
一些平民百姓,真有必要这么在意吗?
“这不是浪费钱嘛!”阿萨姆心里暗自嘀咕,或许东方的君主就是与众不同吧!
众人走在水泥路上,哈恩带着魏王来到了工业区新崛起的盈利大户——缫丝厂。
“从清国进口的生丝,在厂里经过加工,身价立马涨了三成!”
哈恩骄傲地挺起胸膛:“仅仅是转口加工,每月盈利就超过一万银龙,而且规模还在不断扩大!”
“保守估计,今年少说能赚二十万银龙。”
徐炜点点头,脸上的笑容却略显敷衍。
据他所知,太平军后期安庆失守后,正是靠东征浙江获取资源,才又延续了几年国祚。
换句话说,这样的好光景恐怕持续不了太久。
可惜,婆罗洲适宜种植茶叶、咖啡,却无法种植桑树。
见魏王兴致不高,哈恩又转身介绍起铜矿冶炼厂、锡矿冶炼厂、锑矿冶炼厂、银矿冶炼厂。
加上去年新建的金矿冶炼厂,一共有五大冶炼厂。
这些冶炼厂包揽了魏国开采矿石的加工,不再出口原矿石,而是出口金属资源。
如此一来,魏国能增加收益,商人的货物附加值也更高,可谓两全其美。
魏国的重工业工厂数量有限,轻工业工厂也不多,目前只有精米加工厂和麻纺织厂建成投产。
这些都是魏国急需,且建成就能盈利的产业,不仅沉没成本低,建设起来也相对容易。
“那个,大王!”这时,阿萨姆犹豫了许久,纠结地问道:“您看我有没有机会获得爵士头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