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星火照夜
尸傀的利爪穿透赵无极左肩时，赫莲娜闻到了血溅在脸上的温热。这个男人，此刻正用身体为她筑起最后屏障。
“让开！”她嘶声尖叫，星陨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青焰。剑锋横扫的刹那，七具尸傀在火光中灰飞烟灭，但更多的怪物正从洞口涌入。
赵无极踉跄着靠住岩壁，鲜血在脚下汇成溪流“西南角石壁…有剑气痕迹”话音未落，赫莲娜突然扯断颈间青玉链坠。
“以吾真名，唤汝归来—周天青！”
链坠炸成齑粉的瞬间，整座洞穴剧烈震颤。岩层裂缝中探出青铜巨爪，九丈高的机关傀儡破土而出，胸甲上赫然刻着天源圣地的徽记。
赵无极瞳孔骤缩“这是圣地三百年前遗失的…”
“现在它是你的了！”赫莲娜咬破指尖按在傀儡核心，血纹迅速爬满青铜表面。
“快用星陨剑！”说罢，赫莲娜急忙将星陨剑对着赵无极丢过去。
剑锋刺入控制枢纽的刹那，赵无极脑海中涌入海量信息。这尊“天罡战傀”竟需要人皇血脉驱动！战傀双目亮起金芒，巨掌拍下时带起星辰风暴，顷刻清空半洞尸傀。
“你早知我身份。”赵无极从控制台中拔出剑，看着气喘吁吁的赫莲娜。她肩头的纱布正在渗血，却笑得像只偷腥的狐狸“赵公子不会以为，青丘的情报网查不到天源圣地下一任的圣子是谁吧？”
地面突然塌陷，战傀随着碎石坠入深渊。赫莲娜下意识抓住赵无极衣襟，却在失重中被扯入怀中。坠落的气流掀起她鬓边碎发，赵无极清晰看见那对狐耳泛着淡淡粉色。
“怕高？”他难得勾起嘴角。
“怕你死了没人还债！”赫莲娜突然翻身将他压在下方“落地时用星移步！”
地下水脉深处，荧光苔藓映得溶洞幽蓝。赫莲娜跪坐在温泉边，用撕下的裙摆蘸水擦拭赵无极后背伤口。昏迷的男人肌肉紧绷，即使在梦魇中仍保持着防御姿态。
“真是块木头…”她指尖拂过那道贯穿左肩的伤疤，这是三日前为她挡下毒箭的证明。水面忽然泛起涟漪，映出她颈间淡去的噬心咒—自从血星引相连，这折磨她二十年的诅咒竟在缓慢消散。
赵无极突然抓住她手腕，星陨剑已抵住咽喉“为何脱我衣服？”
“换药。”赫莲娜晃了晃染血的药瓶“还是说赵公子害怕我把你吃了？”狐尾故意扫过他裸露的胸膛，满意地看到对方耳尖充血。
剑尖垂落的瞬间，她突然倾身上前。唇瓣相贴的刹那，赵无极瞳孔剧烈收缩，却未推开这荒唐的偷袭。青焰在两人唇齿间流转，赫莲娜眉心青鸾印记亮如晨星。
“这是青丘的疗伤秘法。”她退开半寸，呼吸拂过他滚烫的耳垂，“不信你运转真元试试。”
赵无极仓皇起身，却发现内伤果然痊愈。温泉水汽氤氲中，少女浸湿的纱衣紧贴腰线，狐尾在身后轻轻摆动“赵无极，你心跳得好快。”
赵无极背靠千年古榕，看着赫莲娜用青焰炙烤野兔。篝火在她眼底跳动，将那张总带着戏谑笑意的面容镀上暖色。三日前那场恶战留下的血痂还挂在眉梢，她却哼着不知名的妖族小调，仿佛他们不是在逃亡，而是月下踏青的寻常眷侣。
“张嘴。“
烤得金黄的兔腿突然递到嘴边，赵无极下意识咬住，却被烫得闷哼一声。赫莲娜笑得花枝乱颤，狐耳在月光下轻颤：“想不到天源圣地下一任的圣子竟然这般纯情。“
远处传来夜枭啼鸣，两人同时敛了笑意。赵无极指尖凝出星砂，在地面画出简易阵图：“西南三十里，七道幽冥气息。“
赫莲娜撕下裙摆擦拭星陨剑：“这次换我主攻。“
“你的妖丹......“
“早说过你我性命相连。“她突然贴近，青玉铃铛撞在他胸口，“我若死了，你也活不过三更。“
赵无极喉结滚动，少女发间的雪莲香混着血腥味萦绕鼻尖。那日暗河中的渡气之吻忽然浮现脑海，他仓皇后退半步，却被树根绊得踉跄。赫莲娜顺势扶住他腰身，尾音带着狡黠：“赵公子当心，这伤可是为我受的。”
玄冥宗追兵出现在寅时三刻。
赵无极布下的星砂陷阱炸响时，赫莲娜正替他重新包扎伤口。染血的绷带还未系紧，少女突然旋身甩出九枚青玉铃铛，炸开的妖火将最先冲来的尸傀烧成灰烬。
“东南角！“赵无极星陨剑出鞘，剑气却偏了半寸—赫莲娜散落的青丝不知何时缠住了剑柄。
“对不住。“她嘴上道歉，眼底却漾着笑意，狐尾卷起巨石砸向敌阵，“昨夜某人梦中攥着我头发不放......”
冥九幽的残魂在鬼轿中尖啸：“死到临头还在调情！“
十八具青铜尸傀结成九幽炼魂阵，阴风卷起满地枯骨。赵无极突然揽住赫莲娜腰肢，星移步踏着阵眼方位疾走：“还记得太虚古经第七页吗？”
“你要用那招？“赫莲娜瞳孔骤缩，旋即咬破指尖在他掌心画符，“疯便疯吧！”
三百六十五处窍穴同时燃烧，赵无极的星陨剑竟引动天象。乌云裂开缝隙，北斗七星垂落光柱，与赫莲娜的青焰在空中交织成太极图。
冥九幽的嘶吼淹没在星火风暴中。当最后一丝鬼气消散时，赵无极脱力跪地，口中鲜血染红衣襟。赫莲娜颤抖着捧起他的脸，青焰不要命地往他心口灌：“醒醒！你说过要带我去看天源圣地的星河…”
晨雾在林间流淌，赵无极在药香中醒来。赫莲娜趴在石床边小憩，发间别着朵沾露的夕颜花。他试图起身，却发现右手被狐尾紧紧缠住—那毛茸茸的尾巴尖还无意识地蹭着他腕脉。
石桌上的陶罐咕嘟作响，赵无极认出那是《太虚古经》记载的九转还魂汤。罐边放着撕碎的鲛绡裙摆，显然被用来过滤药渣。他想起昨夜昏迷时，有人一遍遍用冰凉绸缎擦拭他滚烫的额头。
“看够了？”赫莲娜忽然睁眼，尾巴却缠得更紧，“赵公子可知自己说了多少胡话？”
赵无极耳尖发烫：“比如？”
“比如…”她突然贴近，呼吸拂过他结痂的唇角，“求我不要走。”
晨光穿透窗棂，将两人影子投在石壁。赵无极凝视她眼底跳动的金芒，忽然抬手拂开她额前碎发：“那我现在清醒地说—别走。”
陶罐掀翻的声响惊飞窗外雀鸟。赫莲娜慌乱后退，狐耳染成绯色：“药、药洒了！”
赵无极握住她沾了药汁的手，舌尖轻舔指尖苦涩：“青丘圣女也会害羞？”
七日后，他们抵达陨星海边界。
赫莲娜赤足踩在浪花里，回身时裙裾飞扬如绽开的青莲：“赵无极！这里有会发光的贝壳！“
赵无极抱剑倚在礁石上，看着那抹紫色身影在月光下雀跃。自从三日前她说要“收取救命报酬”，便日日拉着他捡星砂、追海豚，全然不像被追杀的亡命之徒。
“小心暗流。”他终是忍不住上前，星陨剑斩断突然卷来的海草。赫莲娜顺势跌进他怀里，举起枚星辉流转的贝壳：“看！像不像你施展周天星斗阵的样子？”
贝壳内壁的荧光忽然投射出星空幻象，赵无极瞳孔骤缩—这分明是古经中记载的“星海遗贝“！
赫莲娜指尖轻点幻象中的星辰：“小时候娘亲说，对着星海遗贝许愿的情人会得到星君祝福。”
“妖族也信这个？”
“现在信了。”她突然仰头，吻落在他微颤的眼睫。
潮声淹没未尽的话语。赵无极手中的贝壳坠落沙岸，溅起细碎星辉。他第一次放任自己沉溺在这份温暖里，直到海天相接处亮起血色船帆。
“快走！”赫莲娜突然推开他，青焰在掌心暴涨，“是玄冥宗的血骷战船！”
赵无极却握住她施法的手，星砂在脚下结成传送阵：“这次，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