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巢崩塌的轰鸣化作九道青铜雷霆劈落苍穹，卫昭明在时空乱流中下坠。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无数破碎的镜面中分裂——有披赤帻的戍卒、戴黄巾的流民、穿监察司制服的青年，每个身影心口都插着九节杖碎片。
“这不是湮灭...“卫昭明伸手触碰镜面，指尖传来冰蚕吐丝的触感，“是蜉蝣的蜕皮！“
虚空突然亮起十二盏青铜灯，灯芯竟是缩小版的十二金人。它们捧着燃烧的竹简齐声吟诵：“朕统六国，天下归一...“每念一句，卫昭明身上的历史伤痕就愈合一道，右臂青铜纹路开始向心脏蔓延。
“休想！“卫昭明扯断腰间染血的监察司令牌，锋刃割开即将闭合的胸口伤痕。建安七子的诗文混着赤壁火油喷涌而出，在虚空中烧出焦黑的《洛神赋》篇章。
青铜灯阵突然晃动。东南角的徐福灯奴失手打翻火盆，火焰在虚空铺成东海波涛。卫昭明踏浪疾驰，九节杖挑起的浪花里浮现出霍雨浩冰棺的残影——少年监察员的食指正指向惊涛中的蓬莱仙山。
当卫昭明冲破最后一道青铜浪时，九节杖尖端突然传来骨笛之音。他坠落在布满藤壶的甲板上，眼前是半截插入山体的巨型楼船。船首“蜃楼“二字被珊瑚覆盖，桅杆上却飘扬着传灵塔的魂导旗。
“两千年沧海，终究逃不过轮回。“
卫昭明猛然转身。腐烂的楼船阴影中走出一位方士，他左手托着青铜罗盘，右臂却是明德堂的魂导炮管。更诡异的是，其面容与冰棺中的霍雨浩有七分相似。
“徐福？“卫昭明握紧九节杖，发现杖身的蜉蝣纹章正在发烫。
方士抬手点亮魂导灯，幽蓝光芒映出舱壁上的星图：“你可以叫我霍福——徐福的克隆体，第两千三百六十一号实验品。“他敲了敲太阳穴，头皮竟翻起金属盖板，露出里面转动的甲骨文齿轮。
卫昭明瞳孔收缩。那些齿轮的咬合方式，与银龙王脊椎里的青铜罗盘如出一辙。
“很惊讶吗？“霍福的魂导炮管突然变形为毛笔，在虚空书写小篆，“从徐福东渡到传灵塔建立，天道筛选从未停止。你看到的蓬莱仙山...“毛笔尖端爆出火花，勾勒出悬浮在云端的蜉蝣母巢残骸，“不过是上个文明纪元的垃圾场。“
九节杖突然发出悲鸣。卫昭明低头发现，杖头镶嵌的古月娜逆鳞正在渗出血珠，血水在甲板上汇成大秦疆域图。当他踩到咸阳位置时，整艘蜃楼突然剧烈震动。
“你带来了钥匙！“霍福的机械眼疯狂旋转，甲骨文齿轮弹出舱壁，“快把逆鳞放入星图核心！
当逆鳞嵌入控制台的瞬间，蜃楼残骸的藤壶纷纷脱落，露出底下晶莹的魂导回路。卫卫明看到星图活了过来，那些代表星辰的光点竟是无数冰棺，棺中沉睡着不同朝代的霍雨浩克隆体。
“天道需要观测者。“霍福的机械臂插入控制台，“每当文明发展到临界点，就投放一个'霍雨浩'进行干涉。比如提醒刘邦芒砀山有白蛇，比如暗示张角太平要术的缺陷...“
星图突然放大沛县星空。卫昭明看到年轻时的刘邦醉卧荒泽，一条机械白蛇正在他腰间缠绕。冰棺中的霍雨浩克隆体悬浮在云层之上，掌心操控着蛇芯位置的青铜罗盘。
“斩白蛇起义是设定好的程序？“卫昭明挥杖击碎沛县星图，碎片却重组为巨鹿战场，“那张角呢？黄巾起义也是...“
“是BUG。“霍福突然扯开道袍，胸口镶嵌的母巢碎片正在渗血，“当徐福发现蜉蝣真相时，他在我的基因链里刻入了反叛程序。每代克隆体觉醒，就会催生新的起义代码——“
话音未落，整座蓬莱仙山突然倾斜。母巢残骸伸出青铜触手缠住蜃楼，触须上的吸盘里浮现出唐三的虚影：“找到你了，道胎。“
唐三的虚影抬手结印，十二金人从触须吸盘里爬出。这些新生的金人披着传灵塔制服，手中青铜剑替换成魂导射线枪。卫昭明刚要挥杖，却发现九节杖变成了数据流形态。
“认知污染...“他低头躲避金色射线，原本身下的甲板突然变成数字网格，“你们把神界改造成了虚拟牢笼？“
霍福突然挡在卫昭明身前。他的机械躯干被射线洞穿，却从伤口扯出青铜血管：“记住！蜃楼的龙骨是...是...“
“是禹皇九鼎！“卫昭明福至心灵，九节杖猛地刺入甲板。杖身顺着青铜血管直插海底，在触碰到某个古老存在时，整片海域响起《吕氏春秋》的吟诵声。
蜃楼残骸突然金光大作。腐烂的船体褪去伪装，露出通体玄黑的陨铁材质——那根本不是秦朝楼船，而是刻满夏篆的九鼎方舟！
“非刘氏而王者...“卫昭明抚摸鼎身上的铭文，指尖掠过楚汉相争的浮雕，“天下共击之！“
九鼎同时震动。东海之水倒卷成八条苍龙，叼住母巢触须狠狠撕扯。唐三的虚影在崩溃前冷笑：“你可知为何天道选择刘邦？“
卫昭明正要追击，却见霍福的残躯突然爆炸。飞溅的青铜零件中，一片刻着“漢“字的甲骨贴在他额头：
「高祖斩蛇处，泗水亭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