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往事

小玲坐在阁楼里,看着窗外的世界渐渐暗淡,雨水愈演愈烈,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的东西。终于,小玲再也忍无可忍,她打开了收音机,听着里面阿哲老旧的情歌,但这并没有让她好受一些。

没过多久,从楼下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小玲知道,是自己的父亲回来了。他是一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平日里严肃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没落的贵族。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他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但小玲知道,他是在乎自己的。

房间里,再一次陷入了永恒的沉寂,小玲的思绪也被带回了十年之前。那同样是一个雨天,当她在清晨的喧嚣中醒来之时,家里出奇的安静。空气中没有早饭的香气,相反,却有着一种奇怪的味道。

昏暗的光影在不断的扩散,那味道越来越明显,好像是从楼下传来的。小玲推开房门,看着那空洞的楼梯,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的脑海之中蔓延。她缓缓地走到了二楼,心跳也不由自主的加快,那味道更加的明显,那是一种血腥的气味。

推开母亲的房门,她就躺在那里,和平时一模一样,但小玲却不敢开灯,任由那暗影在她的面前徐徐展开。但随着她慢慢的走近,小玲还是看见了白色床单上的血迹,那鲜红的颜色在床单上晕开,仿佛是一朵红色的玫瑰。

小玲并没有觉得害怕,她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幕。直到父亲闯了进来,将小玲抱出了房间。警方是在半个小时之后抵达现场的,随后,便封锁了整栋老屋,这里彻彻底底的陷入了死寂。

自那之后,小玲就过上了孤独的生活,虽然她成绩优异,但她时常会看见亡灵,一开始的时候,她会把这些告诉父亲。他从不相信那些言论,以为女儿只是悲伤过度。到了后来,小玲不再与人交往,开始变得乖僻,父亲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在学校里,小玲的生活也并非一帆风顺,后来,她逐渐发现,自己可以预知到别人的死亡,比如,她上一所学校的同桌。当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其他的人并不相信,但没过多久,那个男孩子真的发生了车祸,他没有醒过来。

也许,这一切只是巧合,但同学还是人心惶惶。这件事的结果就是,她不得不离开上一所学校,来到了这里。在那过去的十年里,她没有一天不再思念自己的母亲,也期待着,能够看见母亲的灵魂,把一切都搞清楚,但她从来都没有见到。

就在小玲陷入沉思的时候,从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那沉闷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她转过身,耳边的音乐愈发的明显,那敲门的声音暂停了几秒,然后,再次响了起来。父亲就站在门口,有时候,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孤独的小女孩。

“晚上想吃点什么?”父亲的语气是那么的沙哑,让小玲的心不由自主的揪在了一起。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该怎么面对。

“都行。”她好不容易说出了这两个字,然后,理所当然的哽咽了。她回过头,把头埋在了书桌上,任由音符在她的心中流淌。

外面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声音,就像是他从来都没有来过。小玲沉寂在悲伤的情绪当中,久久都不能平静,直到一个小时之后,当父亲准备好晚饭之后,她才若无其事的走出房间。站在楼梯口,她看着那个坚毅的男人,对着她微笑,却让她感觉冷冰冰的。

晚饭的时候,他们并没有任何的交流,只是闷不做声的吃着碗里的米饭。他们在想着各自的心事,但他们都明白,他们都在思索着那些悲伤。晚饭之后,小玲将碗筷全部丢进了洗水池,洗完之后,就一个人回到了楼上。

她再一次被拉回了过去,那个女人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她的眼前,就像是在昨天一样。母亲有着一头长发,性格温柔,说话的时候总是慢条斯理的。谁也没有想到,最后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也许,是不喜欢那样的结局,所以,小玲这些年一直都是短发。

“人生注定是孤独的,你要享受它。”那是母亲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现在想起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可小玲当初就是没有发现。

“我为什么要享受它?”母亲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一笑,那转身的样子,让小玲觉得很不开心,她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如今,她已经知道了孤独是什么。但她仍然无法享受那种情绪,就像是一个怪物,始终都如影随形,只能在深夜,才会彻底的崩溃。但生活不得不继续,她开始写当天的作业,不知道什么时候,音乐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主持人礼貌的声音。

一直到当天晚上十二点,小玲才完成了当天的功课。她本该上床休息,但她却不想睡觉,有时候,她觉得睡觉都是浪费时间的。母亲曾是一个畅销书作家,总是有着许多新奇的念头,是个非常有趣的人。

至今为止,小玲的书架上,都放着她的书,就算是无数次的搬家,那些书,小玲却一直都保留着。这些年,她一直没有勇气去看那些书,可就在这一天,她却觉得时间到了,她想要了解那个女人,于是,她终于从书架上拿下了那一本。

那本书的名字是《彼岸花》。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知道,会是那样的结果。开头的第一句话是那样的: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但我们最该害怕的,是恐惧本身。就在那一天,她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每个人都注定要离开。

子夜,她终于躺在了床上,她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看完了正本小说,和她料想的一样,那是一个悲剧。但看完之后,小玲突然发现自己不再害怕,她将那本书放回了原位,关上灯,躺在床上的时候,她还在想着那些事情。一夜之后,当小玲从梦中醒来,眼角还挂着昨晚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