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伯,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爹年龄也不小了您就别让我爹再操心了。对了,世伯您不会也是凤阳人吧。”
“嗯?怎么,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没看出来听出来的。我们家店每个月都会接待一些从凤阳濠州哪儿来的商人。他们和您一样都喜欢说咱,我有时候挺好奇的。您说的‘咱’到底是‘我们’的意思还是‘我’的意思呢。”
平安这么问并不是因为他猜到坐在他对面的就是朱元璋。而他反而觉着坐在他对面的并不是朱元璋。一是因为从他们家开了店后他见过上百各色穿着四五十岁的人用‘咱’称呼自己,而这些人中有穿着朴素的,也有穿着华丽的。在最初听到有人用‘咱’平安还会刻意留意小心观察,到后来听的多了平安也就没在当回事胆大了起来。
其次是他觉着对方要是朱元璋的话刚才他说的那些应该已经惹怒朱元璋了,就算他能在自己老娘失散多年姐妹的保护下免于受罚,但是挨骂是肯定跑不了的。而现在坐在他面前的人虽然说话有些直但是还不至于像他‘熟知’的朱元璋那样不讲道理爱发脾气。所以才没什么顾忌的跟朱元璋说话。
当然他问朱元璋这个问题真正的目的其实就是勾起朱元璋的思绪,让朱元璋不在纠缠他,虽然他不觉着对方是朱元璋,但是他还是怕对方会将刚才自己说的朱元璋耳中。因为他从朱元璋三人的打扮以及毛骧之前看自己的眼神中判断出,朱元璋三人的身份肯定非富即贵。
其实平凡之所以会判断对方不是朱元璋主要责任还是他老娘刁金花。因为从他老娘与马皇后相认后,他老娘就一直在和马皇后说着话,就连双方之间的介绍他老娘也是非常敷衍的告知指着马皇后让平安叫姨娘。
而马皇后也是顺着刁金花让平安和平果叫朱元璋世伯。至此平安到现在都不知道他这突然多出来的姨娘和世伯姓什么。
还有就是他前世查马皇后资料的时候只知道马皇后叫马秀英,以前是宿州人后来做了郭子兴的义女,史书上也没有记载马皇后以前有个玩伴叫刁金花,而且还是他今生的娘亲。
平安知道朱元璋是一个喜欢微服出巡的皇帝,所以在店里的时候他遇到总是喜欢观察那些自称咱得人有没有问一些‘你如何看待当今陛下’,‘你觉着现在的国策咋样’之类的话。可是观察了三年一个都没见到过,反而还认识了几个自称咱得凤阳商人,这让平安将想象中的各种遇到朱元璋的小说场景以及预设的一百种应对办法统统抛弃,只是把他以前看过的小说中的一些攀科技树的内容回忆这或记录或直接将实物制作了出来。
“你说的这个咱还真没仔细想过。再说了咱都用咱称呼咱几十年了,咱这个称呼也没闹什么笑话想来其他人也都是明白咱称呼咱自己‘咱’是啥意思。”
“哦,也对,就像是我娘总喜欢用俺称呼自己,松江府哪儿总喜欢用阿拉称呼自己一样。世伯您见多识广还有啥地方不是用我称呼自己的啊。”
“这个咱倒是没有注意过。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好奇而已。对了世伯您觉着我们家的饭菜咋样。”
“嗯,这个不错,尤其是烤鸭油而不腻不错。”
“那其他的呢,您给点评点评,提提意见这样我们也好再改进改进,毕竟我们做的买卖是做四方生意的,要是口味不好就吸引不来客人了。”
“噗嗤……”就在平安牵着朱元璋的思路往远了走的时候,朱标忽然间的笑声打断了朱元璋的回答。
而朱标笑出生后更是没有什么顾忌的抖动着肩膀哈哈大笑着用刁金花的宿州话对朱元璋说道:“爹平哥太坏了,恁让平哥戏耍了。恁想恁刚才都在和平哥说的是啥,现在又说的是啥。”
听朱标这么一说朱元璋赶紧回忆了一番随机立马明白了朱标说的是啥意思,而他看着平安有些尴尬的表情心中好气又好笑的指着平安说了句“咦,恁坏得很。”随后朱元璋又对平康说道:“博雅,不若将你儿子交给咱,咱帮你好好管教管教,咱向你保证一定把他身上这懒散的毛病给去掉。”
“哎,世伯,您能别随便给人头上扣帽子成吗?我咋就懒散了。”
“你这还不懒散,让你科举入士你却说本本分分做商人,明明是个有才之人却宁愿窝在一个堂食铺子里面,你这不叫懒散叫什么。对了还有一说到正事就顾左右而言他,有才华却不思进取,有能力却不愿为朝廷效力……”
看到朱元璋越说扣在自己头上的帽子越大平凡赶紧打断了朱元璋说道:“等下,世伯我咋就不为朝廷效力了,我咋就不思进取了。”
“你刚才东拉西扯的那些难道就是为国效力吗?”
“这怎么就不是为国效力了,这可是关乎到国家政令能否通常的大事。”
听到平安这么说朱元璋冷笑着说道:“哟,看样子咱还错怪你了。也好,今天咱就让你说个够,要是你今天不能说明白刚才你说的那些如何关乎到国家政令,就算你姨娘阻拦咱也要好好的抽你一顿。放心咱也不白抽你,抽完你咱会想办法给你弄个官身的。”
听到朱元璋这么说原本平康有些不悦的脸色忽然间舒展了起来,而且还帮着朱元璋说道:“对,恁好好说,今天就给恁机会谁都不阻拦恁。”
“爹,您才真的是丢圣贤的……哎,别打,我现在就说。”
平安躲过自己老爹的巴掌正色道:“俺,咱,阿拉,各,额,还有我。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光是‘我’这种称呼就不下十几种。可想而是咱们大明的方言有多少种。而如果一个南方的举人考中进士被拍到北方,那么他将面临的第一个难题不是百姓吃不上饭等等治理的问题,而是语言不通融不进圈子的问题。”
“试想下,一个融不进当地的官能做治理得了当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