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挟制,人质,谈判既定

绯云坡的晨雾还未散尽,檐角铜铃已被海风撞出七声脆响。

我正蹲在“云来茶行”的檀木门槛前清点新到的茶饼,鼻尖突然钻进股混着铁锈与汗酸的腥气。

余光瞥见青石板上掠过两道扭曲的影子,还未来得及抬头,后领便被铁钳般的大手攥住。

“别动!”

沙哑的吼声震得耳膜发颤。

我被拎小鸡似的提到半空,后背撞上硬如岩壁的胸膛。

眼角余光扫到那人脖颈处褪色的黑蛇刺青,正是望舒客栈遇见的壮汉。

他另一只手提着三尺长的锻铁锤,锤头沾着青灰色的碰撞残印,在晨光里泛着不祥的冷光。

十步开外,六名千岩军正以枪阵围拢而来。

玄铁枪尖在薄雾中划出寒芒,岩纹甲靴随步伐发出铿锵鸣响。

为首的军士长横枪而立,枪缨白得像是用雪花浸染过:“放下人质,总务司还可从轻发落!”

挟持我的壮汉喉结滚动,汗珠顺着下巴滴在我肩头:“别废话!放我们出港,到归离原就放人!”

他说话时胸腔震颤,震得我怀中的账本哗啦作响。

另一个同伙从巷口闪出,指间攥着三把飞刀,刀刃泛着幽幽紫光,怎么看都是涂了毒的模样。

小刀被横在身前,防备千岩军突然出手救下人质。

我被迫仰头望着商铺屋檐的琉璃瓦,鼻尖萦绕着铁锤上残留的硝石味。

壮汉捆在背上的麻布包裹紧贴脊梁,凸起的棱角硌得我后颈生疼。

包裹缝线处露出不少摩拉的影子,紧实的一袋,怕是收获不少。

“我们已经传信回去,相信到现在,璃月港这附近的主道已经被封锁。”

军士长枪尖微垂,这是示意千岩军发动突袭的前兆。

“你们两个逃不出我们布下的网。”

铁锤壮汉不语,只是将我往身前一挡,我脖颈被勒得喘不过气。

锻铁锤被挥动着横扫过路边的茶摊,青瓷盏碎成齑粉,滚烫的茶水泼在千岩军衣甲上腾起白雾。

“冥顽不灵!震岳式!”

军士长见此,跺脚震地,枪杆横扫掀起气浪。

寻常盗匪早该踉跄跌倒,可那铁锤壮汉竟硬生生扛住冲击,锻铁锤往地上一杵,青石板应声裂开蛛网纹。

他虎口迸裂的血珠溅到我手背,带着铁锈的腥咸。

“咳咳咳……该死的!快把路让开!”

被波及到的同伙泄愤似的猛地甩出手里的三把飞刀,刀身挂上了特制的小型便携火药。

千岩军盾阵瞬间合拢,金铁交鸣声中炸开硫磺味的烟幕。

我趁机屈肘猛击壮汉肋下,却像撞在铁木桩上般痛麻。

“老实点!”

壮汉抡锤格挡时,另一条臂膀勒紧了不少,我被勒得眼前发黑。

烟尘里忽然刺来七点寒星,军士长施展的“碎岩枪”化作连绵残影,却被铁锤抡圆接下。

“都停手!”

那同伙失了兵器,一时难以招架,慌乱间暴力地扯开衣襟,露出捆满腰间的雷火药剂瓶。

“再进一步的话,别怪我同归于尽!”

他指尖火折子距瓶子仅剩半寸,我甚至能闻到灼热的焦味。

军士长枪势骤收,六杆长枪在地上犁出半月弧。

铁锤壮汉趁机拖着我退向吃虎岩方向,锻铁锤刮过“万民堂”的砖墙,迸溅的火星点燃晾在檐下的绝云椒椒。

香菱捉回来充当食材的雷史莱姆在垂落的火星下轰然炸开,飞溅的凝液在晨雾中折射出七彩光晕。

“快走!”

剧烈的响动牵扯了千岩军的一瞬注意,同伙趁机甩出飞刀割断“荣发商铺”的旗绳,落下的绸缎暂时遮住了追兵视线。

“妈的!小心点有伏兵!”

壮汉突然咒骂一声。

我勉强转动眼珠,瞥见胡桃的梅花簪正从“三碗不过岗”墙角探出。

她似乎发现了这边变故,护摩之杖的红光在雾中若隐若现,颇有架势不对就帮一手的趋势。

军士长突然收回枪势,站直身体,露出额角狰狞的旧疤。

这是要与盗匪谈判的信号。

他反手将长枪插进青石板:“说出你们雇主,算你们自首,多少能换来减刑三成,进去蹲几天就能出来了,怎么都比被我们强行抓回去强。”

铁锤壮汉的呼吸陡然粗重,我后颈感受到他喉结剧烈滚动。

同伙警觉起来,火折子又逼近药剂瓶半分,封瓶的木塞已开始冒烟。

晨雾里忽然飘来清越的鸟鸣,钟离先生常逗的那只画眉,此刻正栖在拱桥桥头上歪头打量这场闹剧。

没等到壮汉做出决定,吃虎岩方向突然传来整齐的踏步声。

六杆白缨枪自木拱桥头破雾而出,素白枪缨在晨光中泛着冷冽银辉。

领头的千岩军弘毅振臂挥枪,枪尖在空中划出三道笔直的银线。

“放下火折!”

弘毅声如洪钟,枪杆猛击桥面青石,惊得桥下锦鲤四散。

他身后五名士兵呈扇形展开,白缨枪尖精准封锁住所有腾挪角度。

与此同时,解翠行方向传来玉石相击的脆响,沙寅带着两名同僚挑开商铺门帘,三杆长枪斜指地面,枪缨垂落的流苏恰好截断通往绯云坡的石阶。

我被勒得视线模糊,却能清晰感受到身后壮汉骤然加快的心跳。

他锻铁锤上的汗渍滴落在我肩头,混着铁锈味渗进衣料。

同伙的火折子仍在瓶前颤动,但距离已从半寸拉远到三指宽,而这微小的退让被姜绍元敏锐捕捉。

“我是总务司缉盗营姜绍元。”

军士长解下腰间铜符掷在壮汉身前,符面“缉”字在青石板上砸出火星,敞亮地展示在他眼里。

“以岩王帝君契约之名起誓,我之前的承诺一定有效!”

“三年前在层岩巨渊,一诺换十命的姜绍元?!”

情报颇为灵通的同伙不由低呼出声。

木拱桥下的流水声突然清晰起来。

弘毅等人的枪尖微微下垂三寸,收势待命。

“当啷——”

铁锤坠地的声响惊飞了“三碗不过岗”檐上的团雀。

身后壮汉的臂膀突然卸力,我踉跄着跌坐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

同伙的火折子在空中划出半道橘红弧线,被姜绍元甩出的枪缨精准卷落水沟。

“早该料到进璃月港的风险的……”

壮汉盯着弘毅枪尖凝结的晨露苦笑。

“罢了,就信你一回。”

他随即噤声,任由两名士兵反剪双臂。

沙寅快步上前取走那同伙身上的药剂瓶,简单查看后轻咦一声:“火蛾粉掺了琉璃袋汁?怕是受潮都还能燃。”

他将危险物交给同僚小心保管起来。

“劳烦小掌柜随我们去总务司录份口供。”

弘毅递来块素帕让我擦拭脖颈勒痕,帕角绣着朵小小的琉璃百合。

“今日申时前定送您回茶行。”

“申时?行吧……”

这种无妄之灾,着实令人无奈。

走过“万民堂”时,锅巴正蹲在灶台前舔着沾满茶酥的爪子。

香菱举着炒勺从后厨追出,围裙上还粘着几片菜蔬的嫩芽:“刚才那声爆炸是什么……?啊!我的食材啊!”

她又突然瞥见被押解的壮汉,眼瞳瞬间瞪得滚圆,满是愤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