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宁而止戈

幽州内,公孙瓒任征北将军,刘铭世任镇北将军,两者的矛盾愈发激烈。

幽州牧刘虞,为了调节两人的关系,邀请两人前来。以讨论乌桓战事为由,想要调和两人的矛盾。

甘草在北风中打着旋儿。

公孙瓒的银甲映着寒光,马蹄踏碎官道上的薄霜,身后八百白马义从的披风猎猎作响。

田豫策马跟在他左侧,瞥见前方地平线上浮现的军营轮廓,攥着缰绳的手掌渗出冷汗。

“兄长,刘虞老儿当真要当和事佬?”

公孙越勒马踢开脚边的碎石,露出腰间暗藏的短匕,“要我说,就该让白马骑踏平渔阳城。”

“噤声!”

公孙瓒突然勒住缰绳,目光如电扫过身后的白马义从。

这些精锐骑兵的银甲在雪色中泛着冷光,每匹战马都套着特制的铁面甲。

他注意到田豫正低头整理箭囊,这个年轻人自从接到调令就异常沉默。

十里外的官道上,刘铭世的玄天狼骑正卷起漫天尘烟。

赵云一马当先,银枪斜挑军旗,猩红披风在疾驰中翻涌如血浪。

文丑的环首刀在颠簸中不断撞击马鞍,发出令人心悸的金属闷响。

此刻公孙瓒翻身下马时,腰间环首刀与锁子甲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他抬眼望向中军大帐,玄色旌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上用金线绣着的“刘”字刺痛了他的瞳孔。

“兄长请看。”

公孙越压低声音,手指掠过辕门前两列铁骑。

那些战士外罩的灰狼皮在暮色中泛着幽光,内衬玄甲在火把映照下竟能折射出暗纹——

这是用新式百炼钢打造的鱼鳞甲,公孙瓒在心底暗暗计算着这样一副甲胄的造价,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刘子还的玄天狼骑倒是会挑地方,把营寨扎在河谷高处。”

他特意加重了“狼骑”二字,引得公孙范冷笑出声。

这位从弟的箭囊里,三支狼牙箭的翎羽正随着颠簸微微颤动。

公孙越曾私下对公孙范说:

“刘铭世者,异日必为公孙瓒心腹之疾。今若不除,终贻噬脐之悔。此正建功树勋之时,岂可失乎!”

(刘铭世未来一定是公孙瓒的心头大患,此时不除,日后必遭祸患,这是你立功表现的机会!)

于是公孙范就想除掉刘铭世。

公孙瓒眯起鹰隼般的眼睛。河谷对岸的营寨布局颇有章法,外围鹿角呈锯齿状交错,哨塔上隐约可见披着狼皮的士卒。

更远处,二十架改良过的汉弩呈扇形分布,正是刘铭世赖以成名的“玄天连弩”。

当两股铁流在军帐前相遇时,空气仿佛凝固了。

白马义从的银甲与玄天狼骑的黑铠形成鲜明对比,战马的响鼻声此起彼伏。

公孙范的手指在箭囊上轻叩,他注意到刘铭世身后的赵云和文丑始终握着刀柄。

蓟城郊外的军帐外旌旗猎猎。

刘虞特意将宴会设在军中大帐,十二面赤色大纛环列四周,中军帐前摆放着青铜酒樽与炙肉铜鼎。

刘虞的侍从正将鎏金铜炉抬至主位。

刘州牧特意换了朱红朝服,腰间却悬着乌桓进贡的弯刀。

当侍从掀开帐帘时,他看见公孙瓒的貂蝉冠上还沾着雪粒,而刘铭世的玄色大氅下隐约露出金丝软甲。

铁甲铿锵声间,他捻须的手微微一顿——东侧入帐的公孙瓒白袍银甲,西侧刘铭世玄甲狼裘,两派人马在丈许宽的过道前骤然停步。

青铜暖炉正冒着袅袅青烟。

军帐中央,刘虞手持玉圭端坐主位,左右两侧的席案泾渭分明:

东首公孙瓒的银甲映着火光,西席刘铭世的玄袍仿佛要融进阴影里。

田豫注意到,刘铭世身后的赵云始终保持着右手虚按剑柄的姿势。

“伯圭兄别来无恙。”

刘铭世率先抱拳,腰间新铸的环首刀却未离鞘。

公孙瓒鹰目扫过文丑的青铜面甲,忽而朗笑:“子还贤弟的玄天狼骑当真威风,不知与某的白马义从相较...”

话音未落,田豫忽然重重咳嗽,惊得帐外战马嘶鸣。

军账内,檀香缭绕。

刘虞特意命人将青铜蟠龙灯座擦拭得锃亮,十二盏连枝灯将正午的光线聚在厅堂中央的沙盘上。

沙盘用青泥堆砌出幽州十一郡的轮廓,燕山余脉用碎玉点缀,白狼水用银箔铺就,而乌桓各部势力则插着染成赭色的木牌。

“今岁乌桓掠边七十三次。”

刘虞的声音在帐内回荡,侍从展开的羊皮地图上,朱砂标记的血痕触目惊心,“渔阳郡损失粟米六千斛,上谷郡被掳百姓四百余人......”

刘虞将黄杨木镇尺压在舆图上,枯瘦的手指划过代郡至辽东的漫长边线,“上月丘力居又劫掠右北平三县,掳走百姓七百余人......”

公孙越突然嗤笑出声:“听说刘镇北的玄天狼骑上月又剿了支马匪?”

他故意转动着酒樽,琥珀色的酒液在杯沿晃出涟漪,“只是不知这剿匪的刀,何时才能对准真正的敌人?”

身旁文丑的环首刀突然出鞘半寸,寒光惊得侍从手中的铜壶当啷坠地。

刘铭世却抬手止住部下,指尖轻轻敲打着案上的琉璃盏——这是用新式窑炉烧制的珍品,盏中细盐在烛光下晶莹如雪。

“公孙将军的辽东盐场,今年怕是减产得厉害吧?”

他忽然笑道,“听说海边晒盐法虽快,遇上秋雨连绵可就......”

“够了!”公孙瓒重重拍案,银甲鳞片哗啦作响。

田豫看见身后的公孙范满脸不屑,连忙端起酒樽起身:

“今日刘使君设宴是为商讨抗乌桓大计,在下敬诸位......”

刘虞拿起酒樽继续说道:幽州之地,僻处北疆,胡骑窥边,烽燧频举。

其境东接沧海之涛,西连太行绝巘,北扼阴山要冲,南望蓟门雄关。

虽山川险峻,然非天堑不可逾;纵民风刚毅,亦需同袍共死生。

今匈奴狼顾,鲜卑鹰扬,毡帐蔽野而弓刀映日,胡笳动地而铁骑生风。

观其势若燎原之火,稍纵则滔天;察其谋似穿穴之蚁,不防则溃堤。

昔者卫青挥戈朔漠,霍去病封狼居胥,皆赖将士同心,方得犁庭扫穴。

今当效前贤遗烈,合众志以成城,戮力同心,如臂使指。

夫以幽燕劲卒,当效田横五百之忠;河北骁骑,宜追光武三千之勇。

缮甲兵以固城垣,积粮秣而实仓廪,明赏罚以肃军纪,布恩信而聚民心。

如此则胡马虽骄,难越长城之垒;毡裘虽众,岂破金汤之固?

夫匈奴之性,贪婪无厌,剽掠成习。

若各怀观望,则势分而力弱;若能共纾国难,则众擎而易举。

昔幽并子弟尝破乌桓于白狼山,今我辈岂逊先人之勇?

愿与诸君歃血为盟,指山河而誓:宁为玉碎全忠义,不作瓦全苟偷生。

庶几克复河朔,肃清胡尘,使汉家旌旗复耀于塞外,宗庙社稷永安于九鼎。

此非独一人之责,实乃天下苍生之望也!

刘铭世听完以后,觉得乌桓战事对自己有利,于是站起来说话。

“使君所言甚是。”

刘铭世起身,腰间玉佩与青铜剑穗相击发出清脆声响。他手指点在沙盘上的白檀山,

“...乌桓战马虽烈,只要我等...”

话音未落,西北角的帷幕突然无风自动。刘铭世正说到关键处,忽觉后颈寒毛倒竖。

只见刘铭世话还没有说完,公孙范在角落阴影里屏住呼吸。

弓弦贴着食指老茧慢慢绷紧,牛皮扳指勒得指节发白,三棱箭镞随着目标咽喉的吞咽上下微移。

公孙越看到了以后,侧身让出位置,让公孙范能够对准刘铭世。

此刻,田豫刚好瞥见这一幕,瞳孔骤缩。

公孙范的鹿皮靴正卡在立柱阴影里,雕花木窗透进的日光恰好照亮他扣在扳指上的三指——

那是幽州骑射特有的“鹰喙式”搭箭法。

田豫的余光瞥见公孙越正用刀鞘悄悄拨开挡在前方的铜雀灯,为公孙范清出射击路径。

他看见公孙范的牛皮护腕在烛火下反光,那张三石强弓已被拉成满月。

电光石火间,母亲在涿郡郊外茅舍中煮盐的场景闪过脑海——那年黄巾贼纵火焚村,正是刘铭世带着玄天义从及时赶到。

“咻——”

狼牙箭破空声响起刹那,田豫猛然旋身。

田豫装作踉跄,左臂重重撞在公孙范肘关节。箭矢擦过田豫的护腕,在檀木梁上炸开一蓬木屑。

离弦之箭擦着刘铭世冠缨飞过,深深钉入横梁,箭尾白羽犹自颤动不休。

田豫知恩图报,故意格挡公孙范手臂,导致弓箭射到了屋顶上,刘铭世逃过一劫。

刘的眼角余光瞥见寒芒破空,他本能侧首,只听“铮”的一声,雕翎箭擦着青铜发冠钉入身后木柱,箭尾白羽犹在震颤。

帐内霎时死寂。赵云银枪已抵住公孙范咽喉,文丑的青铜陌刀架在公孙越肩头。

刘铭世缓缓转身,指尖拂过断落的发带:“好个百步穿杨,可惜准头差了些。”

“混账!放肆!”

公孙瓒拍案而起,霍然起身,腰间佩玉应声而碎。

他夺过田豫的环首刀劈向公孙范,却在最后一刻偏转刀锋,佩剑将案几劈开一道裂痕。

“滚去营外领二十军棍!”

他看似暴怒的目光扫过瘫坐在地的公孙范,却在田豫脸上多停留了一瞬。

帐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玄天狼骑的玄铁长枪已经封住所有出口。

刘虞的侍从慌忙添酒,州牧举樽的手微微发颤:

“公孙范将军酒后失仪,子还万勿见怪。”

他余光瞥见刘铭世腰间的董卓令牌,声音又压低三分:“幽州安危...”

刘虞的玉簪在推案起身时歪斜了。

“将军酒后失仪,本官明日定当...”

他突然顿住,因为看见刘铭世掸着锦袍缓缓起身,腰间那柄镶着玻璃珠的环首刀竟未出鞘。

此刻的刘铭世深知此处的凶险。无论怎么说,都对自己不利。

“无妨。”刘铭世笑着摘下嵌着箭簇的玉冠,露出被划散的发髻。

他转身时,颜良文丑的佩刀同时归鞘,发出整齐的铿锵声。

“公孙范将军许是听闻乌桓有神射手,急着要演练破敌之法?”

刘铭世笑得像他酿的葡萄酒般醇厚,“当年在钜鹿剿匪,比这凶险的场面多了去。”

他故意露出左腕旧疤,那是穿越初年为救流民被黄巾余党所伤。

余光瞥见田豫正低头整理箭袖,这个历史上本该投曹的谋士,此刻因报恩成了关键变量。

公孙瓒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注意到刘铭世深衣下隐约透出的玄甲纹路,那是比朝廷制式札甲更轻薄的鱼鳞纹——渔阳铁坊的秘技。

刘铭世突然轻笑,抬手按住赵云枪杆,“当年黄巾乱时,瓒兄族弟还赠过我三石粟米。”

“今日叨扰州牧了。”

刘铭世忽然起身,玄甲铿锵作响。他行至帐门又驻足回首:

“对了伯圭兄,渔阳新酿的'狼烟醉'已窖藏三年,来日当与兄共饮。”

言罢掀帐而出,狼骑的呼喝声震得铜鼎嗡鸣。

此事过后,刘虞对公孙瓒感到不满,想要警告公孙瓒,就把事情告诉了谋士魏攸。

魏攸说:“今天下引领,以公为归,谋臣爪牙,不可无也。瓒文武才力足恃,虽有小恶,固宜容忍。”虞乃止。

(如今天下人把您当作希望,谋臣爪牙不能缺少。公孙瓒的文武才干都足堪使用,虽有小过,还是应该容忍。)刘虞听从了魏攸的建议。

之后刘铭世继续卖惨,一时间公孙瓒也不好立刻发难,给刘铭世争取了缓和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