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他逢于盛世,相隔不过几平方米的空间,却又似相距几千年的厚重历史长云之远。
浙江省博物馆,《富春山居图》剩山图真迹展出,我苦等2个多小时,只为欣赏它时那一刻的满足。
认真品味看不甚懂的绘画技艺,发出一声不小的惊叹,飞快打字发朋友圈。三步奏结束,我便准备随人流出展厅。
抬眼,忽见一少年浑然不动立在原地。他抬头赏画,黑白分明的眼底闪着一点光,像是碎冰在玻璃杯里轻轻碰撞,一头凌乱的黑发颇有灵气的翘起,显得专注又出神。他的嘴里还喃喃着什么,人群有些嘈杂,我听不清,却又好奇。
随人群向前移动,又站定。
“过沙溪急,霜溪冷,月溪明。”
“重重似画,曲曲如屏。”
“算当年,虚老严陵。”
......
“但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我竟也不自觉的跟着他背出最后一句词。
“呵!”兴许是听到我的声音,他恍如梦境消散般,偏过头来看向我,又咧嘴一笑:“苏轼的《行香子·过七里赖》,吾等竟为同道中人呢。”
我也轻轻笑了,身后又有一波人流匆匆过去,可此时却与我们不在同一个世界中。
“太好了,有同我一样喜欢《富春山居》的朋友,”他自顾自地讲着,“你看这画面上,山峦起伏、江水荡漾,群山环抱、树木丛深,茅屋村舍参差其间、渝州小桥错落有致......”
“嗯嗯,黄公望是用干笔皴擦、淡墨渲染等技法对吧,自然景观与人文情怀融为一体,真是厉害啊。”我也开始站在一旁仔细研究起富春山居,努力回顾美术课知识,暗庆自己刚刚没有走掉。”
“你看,那是远树的写意符号!都被黄老画出神韵了!”他也站的同树一样笔直,指着山上那一点点树对我说。
“对了,在这个展厅赏画不是有时间限制吗?我们该出去了吧。”
他不明不白地“嗯”了一声,然后我们就一起出去了。
准确地来说,是我先出去了,随后他才边回头边恋恋不舍的走过来。
那时,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那少年本就是富春山居的一部分,是那平和淡然的富春人文风情的一部分。而我,像是把他们拆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