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里横冲直撞,沈念安盯着检验单上的B型血字样,指尖在金属椅扶手上掐出月牙形的白印。窗外暴雨滂沱,雨幕将住院部十六楼的玻璃冲刷成扭曲的镜子,映出她与母亲七分相似的侧脸。
“安安,你爸爸是O型血。”母亲虚弱的声音从病床上传来,化疗让她的发丝如秋叶般簌簌掉落,“你记得每年体检......”
沈念安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她当然记得,沈氏集团每年组织员工体检时,父亲总要在总裁办公室单独会见体检中心主任。此刻那些可疑的细节在记忆里发酵,化作细小的冰棱刺入心脏。
手机在掌心震动,私家侦探发来加密邮件。解压后的照片里,二十三年前的仁和医院产科记录赫然在目——1999年7月15日,台风“玛姬”登陆临江市,全市大停电。同一时段出生的两个女婴,手腕系着相同的粉色丝带。
“沈小姐,当年您父亲捐赠的产科楼在三个月前拆除时,工人在夹墙里发现了这个。”视频通话里,戴着口罩的男人举起密封袋,泛黄的病历本上,“林雨柔”三个字被雨水洇开,像一朵枯萎的鸢尾。
暴雨拍打着玻璃幕墙,沈念安抓起车钥匙冲进电梯。导航显示城郊孤儿院需要四十分钟车程,足够她回忆三天前在拍卖会上的相遇——那个穿着香奈儿粗花呢套装的女孩,在竞拍清代点翠头面时与她叫价到三百万。当聚光灯扫过对方耳后的朱砂痣,她竟在盛夏打了个寒颤。
轮胎在积水路面打滑的瞬间,沈念安终于明白那种似曾相识从何而来。孤儿院斑驳的围墙上,褪色的宣传栏里贴着二十年前的旧照。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对着镜头微笑,耳后朱砂痣鲜艳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