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蒸汽义肢与记忆沼泽

林凡被铁链拽进六扇门地牢时，后颈的冷汗正顺着脊椎往下滑。这个考古系大三学生怎么也没想到，三天前还在实验室给青铜器做碳十四检测，现在却被扣上“魔教妖人“的罪名。

“姓名？“审讯室墙角的黄铜喇叭突然发声，震得铁栅栏上的铜锈簌簌掉落。

“林凡，双木林，平凡的凡。“他盯着自己手腕的青铜镣铐，上面浮动的血色数字已经变成【68:15:23】。那些被触手吞噬的记忆像破了洞的硬盘，他甚至记不起室友的名字。

栅栏外传来齿轮咬合的脆响。墨色劲装的少女斜靠在渗水的石墙上，左臂机械义肢泛着哑光，肘关节处蒸汽阀有规律地喷出白雾。当她抬起右手撩开额前碎发时，林凡注意到她虎口有老茧——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印记。

“莫雨，六扇门甲字科执剑人。“少女抛过来个竹筒，里面滚出块刻满符文的硬盘，“你在现世是燕京大学考古系学生，导师陈守仁，毕业论文题目是《商周青铜器纹样中的克苏鲁元素溯源》。“

林凡差点被口水呛住。他毕业论文明明叫《殷商青铜器纹饰研究》，这女人怎么...

“三个月前，洛阳当铺收到件来自2023年的快递。“莫雨的机械五指突然弹出刀刃，在空中划出全息投影。画面里是个烧焦的快递箱，残留的快递单上赫然写着林凡的名字，寄出日期正是他穿越那天的凌晨三点。

投影切换成解剖图：林凡的遗体躺在冰棺里，后颈有团黑色刺青，形状像衔尾蛇环绕的DNA链。

“这是你穿越瞬间留下的量子烙印。“莫雨关闭投影，义肢掌心亮起扫描光束，“现在有两个消息——“

地牢突然剧烈震动，墙缝渗出蓝色粘液。林凡惊恐地发现这些液体在空中凝结成自己被抓捕时的倒放画面，就像有人按了录像回放键。

“坏消息是，你支付的记忆正在北冥玄冰域重组。“莫雨拽起他后撤三步，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已经塌陷成漩涡，漩涡里漂浮着林凡童年记忆的碎片：七岁生日熄灭的蜡烛、高考前夜撕碎的模拟卷...

“好消息是，“她甩出锁链缠住横梁，“你恰好是唯一能修复熵减剑的人。“

林凡这才看清她腰间别着的古怪兵器。剑鞘是青铜材质，却镶嵌着液晶屏；剑柄缠着绝缘胶带，末端接出USB接口。当莫雨拔剑出鞘时，青芒照亮半个地牢——剑身刻满跳动的方程式，林凡认出那是麦克斯韦妖的熵减模型。

“三天前武林盟主用此剑斩杀黄河帮主，结果尸体逆生长成胚胎。“莫雨挥剑斩断记忆漩涡，剑气所过之处，逆流的时光碎成玻璃渣，“现在整个洛阳城的熵值在倒转，再拖下去，所有人都会变成子宫里的受精卵。“

林凡怀中的青铜罗盘突然发烫。当他下意识握住剑柄，监牢地面浮现出巨大的齿轮虚影，所有方程式自动补完成环形。莫雨的机械眼亮起蓝光：“果然，只有同时存在于两个时空的...“

爆炸声打断了她的话。西侧石墙轰然倒塌，三百具青铜机关兽潮水般涌入。这些本该在三国战场出现的木牛流马，此刻眼中跳动着幽蓝火焰，牛角缠绕高压电缆，铁蹄踏过之处，青砖被电解成焦黑粉末。

“墨门叛徒。“莫雨将熵减剑抛给林凡，自己抽出腰间的量子绣春刀，“他们的机关术融合了现世科技。“

林凡笨拙地格开第一具机关兽的冲撞。剑刃相击的刹那，他视网膜上突然闪过操作界面：【检测到武学编程接口，是否载入基础剑招？】

他本能地喊出“确认“。熵减剑突然自主挥舞起来，剑路轨迹赫然是C语言代码的二进制转换。当第十六个if语句执行完毕时，面前的机关兽轰然解体，飞溅的齿轮竟在空中排列成质数序列。

“小心记忆回流！“莫雨的警告晚了一步。林凡斩碎的第三具机关兽突然爆开，飞溅的冷却液形成雾气，雾中浮现出他丢失的记忆片段——

母亲在病床前握着他的手，床头监测仪显示着【阿尔茨海默症晚期】；实验室里，教授指着罗盘上的“薛定谔的猫“铭文说“这可能是上古观测器“；穿越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快递员送来个刻着墨门印记的黑匣子...

“发什么呆！“莫雨甩出锁链缠住他的腰。林凡回神时发现双脚已陷入记忆沼泽，那些粘稠的蓝色液体正顺着裤管往上爬，被接触的皮肤开始透明化。

熵减剑突然发出蜂鸣。林凡福至心灵地倒转剑锋插入地面，所有方程式逆流运转，记忆沼泽瞬间冻结成冰。当他拔出剑时，冰层里封存着无数陌生人的记忆碎片：锦衣卫在太空站执勤、修士用符咒修补臭氧层、还有旧日支配者被封印在核反应堆里...

当最后一具机关兽被莫雨的绣春钉封印，地牢响起诡异的掌声。武林盟主的全息投影从硝烟中走出，他的身体呈现量子态波动，每个细胞都在不同时空闪烁。

“林少侠的观测者资质果然非凡。“盟主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但你可知道，当三个太阳日在北冥玄冰域升起时，你的死亡证明就会成为打开永续之门的钥匙？“

投影突然切换成当铺密室的画面：冰棺中的遗体正在量子化，后颈刺青已蔓延成树状图。林凡浑身发冷地发现，那刺青的纹路与青铜罗盘上的云雷纹完全一致。

“游戏开始了。“盟主笑着消散在空气中，地牢深处传来机关转动的巨响。林凡转头看见莫雨掀开暗门，门外是倒悬的冰川城市，雪花正违反重力地向上飘落。

“欢迎来到真正的江湖。“莫雨甩给他貂绒大氅，机械义肢展开成折叠滑翔翼，“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时间流速是外界的365倍——也就是说...“

她指了指林凡手腕的镣铐：【67:59:59】突然变成【67:59:58】。

“你的记忆，正在加速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