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故意隐瞒

曹妈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红糖水,好生无语,“这是孙家专门给余姐儿补身子的,心姐儿还小,用不上。”

肖氏冷哼一声,“是用不上还是不想给?”

曹妈妈再没话说,赶紧把红糖水端进去给浅余。

得知肖氏连这点子红糖也惦记,付繁期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陡然间过上这种清贫如洗的日子,哪能习惯?

什么也没有,自然就什么都惦记了。

以前他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互相谦让友爱,如今为着一些零碎的小事,一些吃食,不断有着各种矛盾。

仔细想来,这其实和冯义观为了自家的利益,而赶走他们母子是一样的。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都先以自己的利益为重。

“就拿些给她吧,也挺多的,余姐儿吃不完。”

“那不是还有夫人你和意姐儿吗?”

“我不爱吃这些,意姐儿火性大,也吃不来。多少分给她一点吧,免得她整日惦记,没个消停的。”

“哎。”

夜里停了雨,听着残留的雨珠滴答滴答落下,她辗转难眠,想着给东泓寄去信也有好几天了,也不知道东泓收到没有,之后又是否能过得了冯家那关,带着叙园一块离开京城。

其实她大概猜测到,东泓至今还不知情,就是冯家有意隐瞒。毕竟付家出事到赶他们离开,这期间有足够的时间去通知远在姑家的东泓。

但冯家没有告知东泓,她也一样,那时她私心想瞒住东泓。

在这件事上,她和冯义观达成了最后的默契。

她也知道冯义观之所以想瞒住东泓,就是存了要留下东泓的心思。

原因也简单,东泓是冯家嫡长子,是冯老夫人最疼爱的孙辈,更是冯义观和冯家人最寄予厚望的人。

在东泓身上,冯义观付出了很大的心血栽培。

这份心血,足以让冯家可以忽略东泓也是她所生的事实。

可以说,东泓是冯家将来的希望,冯家富贵的延续。

冯义观可以舍弃她这个发妻,舍弃两个女儿和幼子,唯独舍不得东泓这个长子。

东泓足够出众,也足够聪慧,哪怕日后冯义观还会有嫡子,但东泓已经长成,眼看就能支撑起冯家,冯义观如何能舍得?

冯义观是担心会受到付家的连累,故而赶走他们母子三个。在外人看来,冯家和付家是彻底划清界限了,毕竟冯义观连自己的儿女都能撇弃。

这样做会给冯义观招来骂名,却会让冯家不再和付家有任何瓜葛,一劳永逸。

冯家应该是打算等付家的事过了这阵风头,无人议论时,再让东泓回来。说破天,东泓不姓付,生母也已经离开冯家,外人也硬找不出什么差错来。

可以说,冯义观是拿他们母子三个,来换取东泓日后的仕途不受影响。

这一步棋,冯义观可谓是走得处心积虑。

“可惜呐,人算不如天算。”

沐意还问:“娘,你当真要让哥哥和姐姐也来南溪吗?”

她点点头,“是?”

“那哥哥的还能考取功名吗?哥哥和姐姐的亲事……”

“我知道。”

让东泓和叙园来南溪,有太多要舍取的。

最重要的就是东泓的功名,东泓自身好学刻苦,又有冯家的助力,就等两年后秋闱,不出意外的话是能得个好前程的。

再有就是东泓已经定下亲事,是罗家的嫡幼女,闺名之卿,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她是极为满意的。

倘若让东泓来到南溪,来到付家,便成了犯官家眷,不能考取功名,纪家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庶人。

她比东泓更在意东泓的前途,可没办法,她太清楚东泓的性格了。

东泓不会舍下她这个亲娘和几个弟弟妹妹们,心安理得地待在京城,更无心去考取功名,还会和冯家闹翻。

老天弄人,谁让薄情寡义的冯义观竟生了个多情善感的儿子。

她有预感,如果执意让东泓留在京城的话,那东泓的结局,跟她在梦中所看到的,将相差无几。

功名前途还是另说,就是东泓,是认定之瑜了。

还有叙园,在付家出事前,她是准备给叙园说门好亲事的。来了南溪,又能嫁个什么好人家呢?奈何冯家也不会用心给叙园挑个好人家的。

她是要儿女好好地活着,但不能只活着,人生在世,得图个意思。

浅余看出她的忧虑,“等哥哥姐姐来了再说吧。在京城是好,可哥哥姐姐是舍不得娘的。”

终于迎来个难得的晴天,有了太阳,死寂的院落瞬间活泛起来,有了生气。

雨停了,各处的房屋也都修葺好,一切都是百废待兴,从头开始。

叶伯在忙着挑水,给水缸装满。

曹妈妈在忙着煮早饭,沐意帮着灶下烧柴火。

付繁期在清点着家里还缺少什么,准备到集市上采买,顺便看看有没有法子能挣钱。

秦氏和云锁在洗着衣服。

永远闲着没事做的,就是肖氏和一双儿女,肖氏惯会偷懒,借口说自己身子不好,做不得什么,也不会做,宁心和裕哥儿又还小,就躲在付老太太身边,拿付老太太当挡箭牌。

付繁期倒是说过几次,奈何一说就吵个没完没了的,闹得不愉快不说,还浪费时间。她是不管了,饭菜自然是不会缺肖氏一口的,可肖氏想要别的,就得靠自个了。

她见叶伯颤颤巍巍地担着水,洒了好大半,连连过去帮忙,转头就看到秦方吊儿郎当地从门外进来,还埋怨道:“早饭怎么还没好啊?”

灶台上的蒸汽若隐若现着曹妈妈忙碌的身影,边忙活着边说:“就快了快了。”

付繁期不悦地说:“方哥儿,过来帮帮忙。”

秦方瞥了她一眼,摇摇头,“弄湿我的鞋子怎么办?我就这一双鞋了。”

这让她不由得恼火,这叫什么事?宁心和裕哥儿确实还小,也做不了什么,她是认了的。可秦方都多大了,十几岁的人,还好吃懒做。

秦方又算不得是付家的客人,哪个客人天天待在主人家里的?

既然待在付家,当然就得为这个家付出一份力。人人都不出力,哪来的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