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刺鼻焦糊气味混杂着浓郁血腥扑面而来,灼热气浪几乎令人窒息。

春秋殿一行人甫一接近村口,便被眼前地狱般的景象攫住心神。

火舌贪婪舔舐着残破屋舍,焦黑尸骸遍地,浓烟滚滚直冲夜幕,将星月彻底遮蔽。

为首的青衣师兄目眦欲裂,周身气劲勃发,声若洪钟,震得空气嗡鸣:“混账东西!”

“春秋弟子听令!”

“杀!将这群屠戮无辜的贼子,尽数斩于剑下,一个不留!”

他身侧那褐色长衫师弟面色骤变,急声道:“杨师兄!如此一来,我等行踪岂非彻底暴露?”

“这般大张旗鼓,那伙贼人必有防备,恐怕…恐怕将是一场惨烈血战啊!”

杨师兄胸膛剧烈起伏,强压下翻腾怒火与杀意,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师弟所虑,我岂能不知?”

“然,你看这村庄惨状!若不如此行事,以我等自身吸引贼人主力,那些尚在苟延残喘的百姓,又能活下几个?”

“此法虽险,却能救多少是多少!总好过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屠戮殆尽!”

褐色长衫师弟语带悲戚,声音发颤:“杨师兄…我等春秋弟子的性命,难道就轻贱至此吗?”

杨师兄缓缓转首,目光投向村落深处那片最为炽烈的火海,眸中映出跳动火光,更深处却是无尽苦涩与决绝:“师弟,你可知今夜我春秋殿若选择袖手旁观,选择明哲保身…”

“他日,我春秋殿有何颜面立于江湖同道面前?”

“又有何资格,自诩侠义,受万民敬仰?”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今日,便是践行我等信念之时!”

褐色长衫师弟闻言,嘴唇翕动几下,终究未再多言,只是默默将手紧紧按在了腰间剑柄之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分头行动!”杨师兄不再犹豫,沉声下达指令,声音斩钉截铁。

“赵师弟,你带一半人手,立刻循迹去寻张远下落,务必护他周全!”

“其余人,随我入村,救人!杀敌!”

命令一下,春秋弟子们身形如电,分为两股洪流,一股隐入夜色,一股则如利剑般直插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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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黑烟之中,一扇本就破败的木门被悍然踹开,碎屑四溅。

刀疤脸男子狞笑着踏入屋内,目光如饿狼般扫视。

屋角,张远兄长将瑟瑟发抖的妻子和襁褓中惊啼不止的婴孩死死护在身后,他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浸透衣衫,却仍旧强撑着挺直脊梁,不肯露出半分怯懦。

“张远那小贼现在何处?!”刀疤脸男子手中钢刀寒光闪烁,刀尖几乎抵到张远兄长喉结,声音阴冷刺骨,“老实交出春秋剑,或可饶你们一家狗命!”

张远嫂嫂死死抱着怀中婴孩,泪水早已模糊双眼,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但护住孩子的双臂却稳如磐石。

“我兄弟…他早已离开此地,远走高飞了。”张远兄长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你们要寻他报仇,又何苦为难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妇孺?”

“远走高飞?”刀疤脸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好!既然他不在此处,那便由你们来做饵!”

“带他们走!我就不信,他张远得知兄嫂侄儿落入我等手中,还能继续躲藏!”

话音未落,夜空中陡然响起三声尖锐破风呼啸!

三枚闪烁寒芒的飞镖成品字形,直奔刀疤脸面门射来,速度快逾闪电!

刀疤脸瞳孔骤缩,本能地侧身拧腰,险之又险避开要害。

飞镖深深钉入他身后的墙壁,镖尾兀自颤动不休。

他惊魂未定抬眼望去,只见门外不知何时已立着十余名青衣剑客,个个手持长剑,剑尖斜指地面,组成一个小型剑阵,气势凛然。

“春秋殿弟子在此!”杨师兄傲立于队伍最前方,手中长剑遥指刀疤脸,声如金石,“尔等邪魔外道,滥杀无辜,还不束手就擒!”

与此同时,村庄各处早已喊杀声震天。

春秋殿弟子与那些黑衣人短兵相接,刀光剑影在火光映照下交织闪烁,凄厉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断有人倒下。

杨师兄不再多言,身形陡然化作一道青色疾风,穿过狭窄门廊,手中长剑挽起一团炫目剑花,直取刀疤脸!

刀疤脸亦非庸手,暴喝一声,手中钢刀大开大合,迎向杨师兄。

两人瞬间在不足方丈的屋内展开激战。

剑若游龙,刀如猛虎。

杨师兄剑法精妙,如行云流水,变幻莫测;刀疤脸刀法则刚猛霸道,力沉势猛,每一刀都带着开山裂石之威。

狭窄空间内,兵器碰撞发出刺耳锐鸣,劲气四溢,桌椅板凳瞬间化为齑粉。

数十回合交锋下来,两人身上皆添新伤,呼吸也渐显粗重。

“带着乐乐走!快!从屋后走!”

激战之中,张远兄长看准一个空隙,猛地将妻子推向通往后院的小门,声音嘶哑而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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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山林暗处。

张远与那神秘黑衣人的缠斗已至白热化。

神秘人掌风凌厉,招招不离张远周身要害,掌力阴寒,似乎能冻结血液。

一记刁钻掌刀直劈张远胸口膻中穴,张远脚下疾点,身形如鬼魅般侧移半分,险险避过。

同时,他手腕翻转,背负的春秋剑应念而出,剑身嗡鸣,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顺势横扫而出!

嗤啦!

剑气掠过,神秘人反应极快,却仍被撕裂了左臂衣袖,露出下面古铜色肌肤。

他疾退三尺,站定身形,看向张远的眼神中首次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色。

“好个张远!好一柄春秋剑!”神秘人阴恻恻冷笑起来,声音带着几分玩味,“你竟能与此剑契合到如此地步,左右不过一流末等的实力,手持春秋便能与我战平!难怪主上要差我来取走春秋剑。”

张远眉头紧锁,握剑的手更紧几分,沉声喝问:“主上?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如此觊觎春秋剑?!春秋剑在春秋剑冢内不见尔等去抢,如今出世,尔等跳梁小丑却是蹿了出来!”

就在此时,远处村庄方向,隐隐约约传来震天喊杀声与凄厉惨叫,即使隔着数里山林,依旧清晰可闻。

张远心头猛地一跳,一股强烈不安瞬间攫住他!

他本能地转头望向村庄方向,只见那边夜空被映得一片赤红,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兄长!嫂嫂!”张远失声惊呼,心胆俱裂。

高手过招,瞬息万变。

就在张远心神失守这一刹那,神秘人眼中厉芒一闪,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他身形暴起,一掌挟带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印向张远后心!

张远察觉危机,强行扭转身形,却已慢了半拍。

砰!

掌力结结实实击中他左肩,剧痛传来,张远只觉半边身子发麻,踉跄着向后退出数步,喉头一甜,险些喷出血来。

神秘人见状,狞笑一声,正欲乘胜追击,彻底了结张远性命。

陡然间,一道锐利无匹的剑光自侧面密林中激射而出,宛如流星破空,直刺神秘人肋下要害!

剑气森寒,杀意凛然!

神秘人面色微变,不得不放弃追击张远,身形猛地向后飘退,险之又险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春秋殿弟子在此!何人胆敢放肆!”

一声清喝响起,褐色长衫师弟带着十余名春秋殿弟子自林中现身,迅速结成剑阵,将受伤的张远牢牢护在中央,剑尖一致对外,警惕地盯着那神秘人。

神秘人环顾四周,见对方人多势众,且阵法严谨,再战已无把握,面色变得极为阴沉。

他深深看了张远一眼,那目光冰冷怨毒,仿佛要将张远的模样刻入骨髓。

“张远,算你今日好运!”

“暂且寄下你项上人头,他日,我必亲手来取!”

话音未落,神秘人身形一晃,竟如鬼魅般融入深沉夜色之中,几个起落便消失无踪,只留下一句充满杀意的话语在林间回荡。

张远挣扎着站稳,根本顾不上去向同门道谢,一把抓住褐色长衫师弟胳膊,声音焦急万分,带着哭腔:“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兄长…我兄长他们可还安好?!”

褐色长衫师弟看着张远急切而惶恐的神情,嘴唇动了动,似有难言之隐,最终只化作一句:“张兄,此地不宜久留,速速随我回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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