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江湖初涉陷阴谋

夜色未散尽,三清补天丹的药力在顾凌尘经脉里流转。

他凝视着玉简投射的星图,突然发现高婉清令牌上的玄天令纹路,竟与星图某处秘境重叠。

“尘哥!“门外传来杂役弟子急促的叩门声:“宗主急召!“

青云殿内十二盏青铜灯齐齐点亮,映得宗主腰间墨玉麒麟佩泛起诡异幽光。

顾凌尘单膝跪地时,瞥见殿角阴影里李长老正在擦拭窥天镜,镜面残留的影像分明是昨夜桃花林中的场景。

“天枢阁的《太虚引星诀》残卷,需送往北域天机城。“宗主抛来玄铁匣,匣面九宫锁流转着血色符文,“此物关系宗门气运,你与张峰同去。“

琉璃灯盏突然碎裂,高婉清提着裙摆从屏风后转出,发间玉簪还沾着桃花瓣:“张师兄昨日闭关冲击武宗境,这差事尘哥一人如何使得?“

宗主与李长老对视的刹那,顾凌尘敏锐捕捉到他们眼底闪过的算计。

玄铁匣内突然传出龙吟,他虎口尚未痊愈的伤口渗出鲜血,竟与匣面符文产生共鸣。

三日后启程时,晨雾中只有顾凌尘孤身策马。

直到绕过栖霞峰,才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铃铛声——高婉清扮作少年镖师,腰间悬着的正是昨夜他悄悄塞进她妆奁的玄天令。

“尘哥故意漏出破绽,不就是等我追来?“少女扬鞭时,广袖滑落半截皓腕,昨夜用灵药绘制的守宫砂泛着淡金光泽。

暮色染红官道时,两人踏进青石镇。

客栈旗幡上“客似云来“四个字墨迹犹新,柜台后胖掌柜擦拭铜算盘的右手小指缺失半截——这细节让顾凌尘瞳孔微缩,他记得三年前剿灭的黑风寨二当家,正是被自己斩去半截小指。

“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孙掌柜堆笑时,脖颈褶皱里隐约露出毒蝎刺青。

高婉清正要开口,忽然被顾凌尘揽住腰肢:“要天字房,我家娘子畏寒,多备两床锦被。“

二楼拐角处,高婉清掐他腰间软肉:“谁是你娘子?“指尖触到他暗藏的匕首时,声音陡然变冷:“那掌柜擦第三遍算盘时,铜珠转向与市井算法相反。“

子时梆子响过三声,顾凌尘假装沉睡。

窗缝渗入的迷烟触到高婉清暗中布下的冰蚕丝,瞬间凝结成霜。

他借着翻身动作,将白日用剑气刻在床板的阵图与怀中玉简星图重合——东北角灶房位置正在闪烁。

“尘哥,他们往井里投毒。“高婉清传音入密时,指尖在他掌心画符。

后院马厩传来异动,二十匹青海骢突然暴毙,眼珠都变成诡异的幽绿色。

四更天,孙掌柜蹲在柴房揭开地窖暗门。

当他将写着“玄天令现“的纸条塞进信鸽脚环时,忽然发现鸽羽沾着星屑——这是天枢阁独有的追魂砂。

“掌柜的,温一壶竹叶青。“顾凌尘幽灵般出现在门口,剑鞘有意无意压住信鸽尾羽。

他故意露出玄铁匣边缘,看着对方瞳孔里暴涨的贪婪,如同看着落入蛛网的飞蛾。

月光穿过客栈雕花窗,在顾凌尘衣襟投下明暗交错的影子。

他摩挲着三清补天丹的玉瓶,瓶底“李“字印记在阵法催动下,竟与孙掌柜账簿上的暗码如出一辙。

后院枯井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二十七个不同频率的声响,正是黑风寨特有的传讯节奏。

高婉清在妆台前卸下易容,铜镜反射出窗外某个熟悉的身影——三日前就该闭关的张峰师兄,此刻正蹲在客栈屋顶揭瓦片,他腰间新挂的墨玉麒麟佩,与宗主那块恰成阴阳双鱼之形。

顾凌尘屈指弹在剑鞘上,青霜剑嗡鸣着震落信鸽尾羽的星屑。

孙掌柜堆满横肉的脸在月光下泛着油光,缺失半截的小指突然痉挛般抽搐起来。

“这竹叶青要取后山第三眼泉的活水来温。“顾凌尘故意将玄铁匣往柜台推了半寸,九宫锁的血色符文映得孙掌柜瞳孔发红,“掌柜的可知道,黑风寨的弟兄们在地府等着讨债?“

柜台下传来机括转动的微响,高婉清装作踉跄扶住桌角,绣鞋尖踢出三枚冰针。

钉入墙缝的刹那,整个客栈的防御阵法突然逆转,东北角灶房传来瓦罐爆裂声。

孙掌柜脸上的肥肉剧烈抖动,脖颈毒蝎刺青竟随着阵法逆转开始游走。

他猛地掀翻铜算盘,七十二颗算珠化作淬毒暗器:“既然认出爷爷,就拿玄天令来祭我大哥!“

顾凌尘揽着高婉清旋身退至天井,袖中玉简星图骤然展开。

昨夜刻在床板的阵纹自二楼蔓延而下,与星图交汇处迸发七道金芒,将毒蝎刺青钉死在孙掌柜肩胛骨上。

“三年前你大哥中我十三剑才断气。“顾凌尘剑尖挑起孙掌柜的下巴,看着他因剧毒反噬而溃烂的嘴角,“今日这七星锁魂阵,正好送你们兄弟团圆。“

客栈梁柱突然渗出黑血,二十匹暴毙的青海骢尸体竟化作脓水。

高婉清甩出冰蚕丝缠住院中古槐,树皮剥落处露出刻着“刘“字的玄铁令牌。

她瞳孔微缩,这是仇人堂独有的追魂令。

孙掌柜忽然癫狂大笑,溃烂的右手猛地拍向心口。

顾凌尘剑光如电斩断他手腕,却见断掌中藏着半块墨玉麒麟——与宗主玉佩缺失的纹路严丝合缝。

“你以为...“孙掌柜喉咙里发出毒液腐蚀的嘶响,“武王境的杀阵...是靠这些小把戏能破的?“他残缺的身躯突然膨胀,丹田处亮起血色阵图。

高婉清扯落发间玉簪,昨夜绘制的守宫砂化作金芒没入地底。

冰蚕丝牵引的槐树轰然倒塌,树根处二十七个瓦罐同时炸开——每个罐底都嵌着黑风寨独有的传讯骨哨。

顾凌尘将三清补天丹拍进孙掌柜爆裂的丹田,丹药表面“李“字印记与血色阵图碰撞出刺目火花。

他借着反震之力撞破客栈墙壁,星图玉简在空中展开北斗阵型:“婉清,巽位!“

少女广袖翻飞间,七枚桃花镖钉入北斗天权位。

孙掌柜膨胀的躯体突然僵直,爆裂的血肉被星图尽数吸入。

客栈地窖传来锁链断裂声,埋在地基下的三十六具白骨破土而出,竟摆成黑风寨覆灭时的祭魂阵。

“原来三年前漏网的杂鱼都在这儿。“顾凌尘抹去嘴角血渍,剑锋挑起半块墨玉麒麟。

月光穿过麒麟纹路,在墙面投出半幅地图——正是玄天令对应的秘境方位。

高婉清突然按住他握剑的手,指尖金芒渗入虎口未愈的伤口。

两人鲜血交融的刹那,玄铁匣九宫锁自动旋转,匣内龙吟声竟与远方山峦产生共鸣。

十里外的断魂崖上,刘堂主捏碎手中传讯玉符。

他腰间墨玉麒麟佩泛起幽光,映得崖边“客似云来“的残破旗幡猎猎作响。

九具武王棺椁从地底升起,棺盖表面的毒蝎刺青同时睁开猩红复眼。

客栈废墟中,最后一丝星图光芒湮灭时,顾凌尘突然按住心口。

鸿蒙武灵在丹田躁动不安,某种超越武王境的威压正从地脉深处涌来。

高婉清发间玉簪寸寸断裂,昨夜用灵药绘制的守宫砂竟开始逆流——这是天枢阁示警秘术在血脉中苏醒的征兆。

远处传来第一声夜枭啼叫时,两人佩剑同时发出龙吟凤鸣。

顾凌尘擦去玄铁匣表面血污,九宫锁最后一道符文亮起的瞬间,他看清匣内《太虚引星诀》残卷上,竟用守宫砂写着“婉清“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