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穷亲戚

姜莺莺刚要开口，陆重锦死死捂住她的嘴：“赔！都赔！”他后背的鞭伤还在渗血，“三位公子各赔五千两，明日就送到府上。”

“一万五千两！”姜莺莺差点背过气去。她那两间杂货铺子生意红火，一年也就赚六百两银子。南城的小院才花了五十两，这得赔进去半辈子！

俞锦恩嗤笑一声打马离去，马蹄溅起的泥点子糊了陆重锦一脸。陆重锦抱着姜莺莺翻身上马，七拐八绕躲进南城小院时，怀里人已经疼晕过去。

“大夫！快请大夫！”

老郎中捏着姜莺莺的胳膊正骨时，她“嗷”地一声疼醒了。等送走大夫，姜莺莺趴在榻上直掉眼泪：“他们这么欺负人，官府都不管？”

陆重锦拧了热毛巾给她擦脸：“俞家是国公府，尹家是亲王府...”话说半截叹了口气，“这儿不比你们家乡，主子奴才分得清楚。”

姜莺莺盯着房梁发愣，俞锦恩那张俊脸在眼前晃来晃去。剑眉星目薄唇，活脱脱小说里的疯批美强惨。要是能把他掰正了，往后在京都能横着走！

“那个穿花衣裳的什么来头？”

“宣国公家的二公子俞锦恩。”陆重锦往药碗里吹气，“斗兽场里看活人喂虎都不眨眼的主，京城头号混世魔王。”

姜莺莺眼睛唰地亮了。国公府比侯府还高两级，这不就是现成的金大腿！书里这种疯批反派，最后都为女主要死要活的。

“我要挣大钱！”她突然攥紧被角，“开酒楼办商会，等有了银子...”后半句咽回肚子里——等有了银子，定要把这疯批驯成忠犬！

陆重锦端着药碗的手一抖：“你安生养伤要紧，外头的事别管...”

“世子爷不懂。”姜莺莺龇牙咧嘴地翻身，“这世道光躲着不行，得让他们知道百姓不是好欺负的！”其实心里想的是：得让俞锦恩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窗外飘起细雨，姜莺莺摸着怀里的《三十六计》手抄本，仿佛已经看见俞锦恩跪着喊姐姐的画面。

……

夕阳西下，温府的马车吱呀吱呀停在街口。温知虞扶着祖母刚下轿子，两个黑影就扑通跪在青石板上。

“老夫人救命啊！”那汉子嚎得街坊都探头看。

温老夫人吓得往后踉跄，贴身丫鬟春桃赶紧扶住：“要死啊！哪来的刁民敢冲撞主子！”

管家老祁急得直跺脚：“早说了让你们找夫人说去！”他招呼小厮来拉人，“老夫人哪管这些糟心事！”

“我们活不下去啦！”那妇人死死抱住老夫人裙角，“二小姐撺掇我们押注，如今连孙女的嫁妆都赔光了！”

温知虞冷着脸过来：“有话进府说，别在街上丢人现眼。”她使个眼色，老祁赶紧把人架起来。

正厅里，温老夫人抿了口参茶才顺过气。底下跪着的男人缩着脖子：“小的是徐夫人娘家表舅瞿岳霖...前些天二小姐说陆世子赛诗会必赢，哄我们把家底都押了...”

“胡闹！”老夫人拍得茶盏叮当响，“知舒丫头怎敢拿亲戚家当儿戏！”

温知虞垂眸拨弄茶盖。前世也是这样，姜莺莺拿她的嫁妆建起京城最大的销金窟，又打通西域商路。太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连父皇吃丹药暴毙都不管。后来新皇登基，竟封个外室当诰命...

“小姐您说可笑不可笑？”绿袖给她揉着肩，“那姜莺莺不过是个村姑，还敢瞧不上您？”

红缨在旁插嘴：“听说她昨日当街和俞二公子叫板，挨了顿马鞭...”

温知虞指尖一颤。前世姜莺莺被俞锦恩当街羞辱后，转头就搭上太子。那疯批世子后来为她在金銮殿前跪了三天，硬是逼得皇上废了侧妃...

“老夫人开恩啊！”瞿岳霖的哭嚎拉回她思绪，“家里米缸都见底了，实在活不下去...”

温老夫人揉着太阳穴：“去账房支五十两。”见外孙女要开口，摆摆手道：“到底沾着亲，总不能见死不救。”

温知虞攥紧帕子。这五十两，前世就成了姜莺莺发家的第一桶金。那女人转头就拿去放印子钱，三个月翻成五百两...

温老夫人拍着桌子喘粗气：“把徐氏母女叫来！”

徐氏缩着脖子进屋时，舅母正坐在地上拍大腿哭嚎。这些年她仗着掌家权克扣油水，但老夫人盯得紧，攒下的体己钱都贴补自己儿女了，哪顾得上穷亲戚？

“母亲明鉴...”徐氏绞着帕子支支吾吾，“我就是随口提了句赛诗会...”

“放你娘的屁！”舅母跳起来甩出张字据，“你拍胸脯说稳赚不赔，还让我把棺材本都押上！这上头还有你按的手印！”

温知舒急得直跺脚：“那是你非要我娘作保才肯借钱！”

“作保作到赌坊去了？”温老夫人气得摔茶碗，“温家的脸都叫你们丢尽了！”转头对老祁道：“把二小姐的妆奁拿来抵债！”

“祖母！”温知舒尖叫，“里头有太子赏的玉簪...”

话没说完舅母就扑上来扯她头发：“黑心肝的！我孙女等着这钱出嫁呢！”说着突然发了狠，闷头往门柱上撞！

“快拦住！”温知虞急喊。

红缨飞身扑过去拽人，被带得摔作一团。舅母额头擦破皮，血糊了满脸还在骂：“让我死了干净！省得看你们吃香喝辣...”

温老夫人揉着太阳穴：“拿我的私房钱垫上！”转头瞪徐氏，“再闹出人命，御史台参你老爷治家不严！”

温知虞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前世这老妇撞柱身亡，姜莺莺借机煽动百姓说温府逼死穷亲戚。后来太子为讨好那女人，竟把这事编成话本在酒楼传唱...

徐氏母女灰溜溜被赶出去时，温知虞盯着舅母揣钱千恩万谢的背影。这五十两转眼就会流进姜莺莺的钱庄——那女人最会拿穷人的血泪钱生钱，三个月就能在赌坊放起高利贷...

“外祖母心善。”她轻声道，“只是这钱若拿去翻本...”

“翻什么本！”老夫人拍桌子，“买两亩薄田糊口便是！”

温知虞捏紧袖中银票。

红缨给她揉肩：“小姐别气，那村姑今儿挨了俞二公子马鞭，听说当街打滚呢。”

温知虞指尖一颤。

前世，姜莺莺被俞锦恩当街羞辱后，转头就搭上太子。那疯世子后来为她跪三天金銮殿，硬逼皇上废了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