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虹吸杀机

护城河的冰面在钢钎下龟裂,张琰设计的虹吸装置发出巨兽吞咽般的轰鸣。老匠户突然跪地叩拜:“龙王爷睁眼了!“抽干的河床暴露出一排铁犀牛,牛角上的镇水符咒竟被篡改成十字架,牛蹄下踩着《圣经》残页,羊皮纸上“马可福音“的字样被冰凌刺穿。

陆昭然的绣春刀劈开冰层,刀尖挑起块混凝土碎块。断面上嵌着的威尼斯玻璃闪烁着妖异的蓝光——这是古罗马配方混入拜占庭技术的产物,本该深埋君士坦丁堡地下的建材,却出现在崇祯年的边镇河底。“天顺年间,有红毛番船飘至天津...“王师傅的独眼在阴影中眯起,“这些蛮子用琉璃换走了三百童男童女。“

突然,虹吸管爆出裂响。张琰扑向绞盘时,浑浊的水柱冲天而起,三十具挂着辽东边军腰牌的尸骸被冲上半空。他们肿胀的手掌紧攥天启通宝,铜钱绿锈在月光下诡异地拼出“范“字。某个尸体的胸腔突然炸开,飞出的不是内脏,而是裹着油纸的密信——上面绘制的竟是遵化城火药库分布图,标注日期却是“崇祯二年十月初五“。

“是晋商的硫磺车!“王师傅的铁掌拍碎冰面,露出底层焦黑的辙印。这些车辙宽度异于常制,分明是仿制荷兰马车轴承的痕迹。张琰的洛阳铲探入淤泥,带出的不是河沙,而是混着人骨的混凝土碎块。某个头盖骨上嵌着青铜齿轮,齿槽间残留的润滑油泛着石油光泽。

陆昭然突然挥刀斩断钢索,失控的虹吸管如巨蟒翻滚。水流冲垮祭河神的石龛,露出后面漆黑的甬道。火把照亮洞壁的瞬间,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五百具佛郎机炮的炮架整齐排列,炮身上的“天启六年登州“铭文还在渗着血珠。更骇人的是炮口全部朝向城内,瞄准点正是张琰修筑的新城墙。

“这是孙元化的遗产...“王师傅的嗓音像生锈的铰链。他掀开某门火炮的防雨布,膛线内壁用拉丁文刻着段祷词:“愿主宽恕我们的罪孽——汤若望,1627。“炮架底部压着本《天体运行论》,书页间夹着张星图,北斗开阳星的位置被朱砂圈出,对应着水晶棺中老者的心脏。

尸堆里突然传来婴儿啼哭。张琰扒开碎冰,发现个密封的铜匣正在脉动。匣面蚀刻的奎木狼星图突然裂开,滚出颗鸡蛋大小的琉璃珠——这是伽利略望远镜的原始镜片,边缘用纳米级工艺刻着串数字:1629.10.27。史书记载,这正是己巳之变中阿敏攻破遵化的日期。

锦衣卫的火箭突然照亮河床,夜不收的铁骑踏碎冰面。陆昭然劈开铜匣的瞬间,绿色烟雾腾空而起,在空中聚合成八旗军阵的虚影。某个尸骸手中的转轮手枪走火,铅弹击碎冰层下的陶罐,黑色原油喷涌而出,遇空气瞬间自燃。火舌顺着虹吸管回流,整条护城河化作烈焰巨龙。

“快看铁犀牛!“王师傅的嘶吼中,十二尊镇水兽的眼眶里突然射出红光。牛角上的十字架符咒开始旋转,在火墙上投射出全息星图。张琰的玉璧残片剧烈震颤,北斗七星在天幕重组,瑶光星正指向晋商范家的地下钱庄——那里此刻正传出佛郎机炮装填的响动。

暗渠中突然漂来艘腐烂的威尼斯贡多拉。船桨上缠着具锦衣卫尸骸,飞鱼服下藏着本浸湿的账册。墨迹晕染的“范永斗“签名旁,粘着片葡萄牙战舰的残帆,帆布上用血写着警告:“小心汤若望的双生兄弟——亚当·沙尔已潜入遵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