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郑乾穿上甲胄。
他一声令下,三个百夫长跪在面前,接受指令:
“咱们只有一千人,但不能硬闯,先派一百人过坡道探路,别惊动江陵府的人....调兵行动,若是有人问起来,就说布阵换防。”
“大人,若是赵家子弟跑来监视怎么办?”有人犹豫。
“下药、毒杀、推入深渊、祸水东引,这点手段还需要我教你?”
“剿匪,有牺牲很正常。”
说完,郑乾策马扬鞭,启程!
一行人分为三队,一百人冲锋敢死,顶在最前头,骑马持盾。
一百人在后方断后,隔得很远,时刻注意动向。
郑乾坐在行伍中间,总览全局。
断崖很宽,连接两侧的坡道足有千米,队伍奔袭,很容易遭到羽民野的针对。
咻!
吹哨子般的声响接连从山林暗处传来,郑乾脸色一喜。
要是没点动静,他真以为此行有埋伏,现在对面出手,反而说明情报无误。
“冲锋!”
郑乾振臂一呼,前头百人敢死队迎着箭雨冲过去,然而持盾修士受到这股猛烈冲击,连胯下的龙马都被震翻。
很多人跳马落地,有一部分修士是行者一脉,靠着肉身硬抗,顶在前头,缓缓推进。
不多时,山林射出的箭雨少了许多,郑乾加快队伍行进,彼岸就在眼前!
忽然,郑乾听见身后一阵骚乱,原来是这次剿匪的左军部队过来,发现自己擅自出兵,此时还在和断后的一百人纠缠。
“本少都快到对岸,还来捣乱,这群剿匪联军也是一群饭桶!”
郑乾冷哼,大呼道:
“过崖!”
踏踏踏!
马蹄声碎,郑乾一行人的身影没入那片山林,留给山崖上左军使者“潇洒”的背影,忍不住唾骂一句:
“蠢货!”
然而,郑乾听不见,依旧骑着龙马,带着剩余八百学宫子弟,以胜利者的姿态扫略山林。
“大人,前头斥候来报,附近确实没有敌军,咱们只要往大路直走,定能绕后直捣黄龙,偷袭东边据点!”
百夫长骑着马,脸上说不出的喜悦....这可是大功一件,升官发财就在此时。
嘭!
郑乾拿起刀鞘,狠狠敲一下百夫长:
“我说了,剿匪是他们江陵府的事,咱们是学宫子弟,别瞎操心....传令下去,收拾马匹,换上平民的衣裳,去前头打探清楚,羽民野最近到底发生什么事。”
“这....大人,军功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啊。”
百夫长声调都高了些。
“得尼玛的头!”
郑乾狠狠踹倒百夫长,甲胄都在颤抖发气:
“咱们就八百人,你哪来的胆子在对方几万人眼皮底下闹事?速速卸甲,混入人群。”
百夫长似懂非懂,连滚带爬起来,吩咐下去。
郑乾整理好便装,看着众人收拾,打扮的像是大野逃兵,这才点头,再次启程。
......
中军大帐。
左军传信使者将情况一五一十汇报给赵子恒,这让赵子恒脸色铁青。
他强压怒火,一手捏在美人的大腿,美人疼的咬紧牙关,不敢说话:
“这个蠢货最好搞出点名堂,也算死得其所。”
“来人,中军盯住御龙坡的中央坡道,若有分兵迹象,立马派人出击。”
“诺!”
使者下去,大帐有人不解:
“总帅,为何不派人直接从御龙坡的东边据点强攻,郑乾已经打进去了,我们尚可增援助力?”
啪!
赵子恒拍案而起,手下压着一张纸条:
“赵家子弟来信,对岸山林火光冲天,这个蠢货被包饺子还不自知。”
“现在增援,只会徒劳无功,何须白费剿匪兵力。”
“你们都别闲着,回去整顿军纪,没我命令,谁都不准调兵,擅自行动者,杀!”
赵子恒缓缓坐下,揉着美人,吞下一粒剥好的葡萄:
“吩咐下去,在大帐旁边搭一个祭奠台子,准备好棺椁、白绫、香烛这些丧葬之物。”
众人不解:“大人何故哀思?”
“郑乾毕竟是郑阁老的义子,得有个交代,何况阁老还在冲击王者之位,两家不能坏了关系。”
赵子恒起身,第一个走出大帐。
他先彩排一番,免得郑乾死了,自己哭不出来,这场戏就不好演了。
.........
入冬的天气,呼出气都是冷的。
陆渊一行上千人顶着深夜的的狂风,匍匐在山谷“一线天”的顶峰。
他们俯瞰下方的单行道,狭长,这是通往羽民野入口的必经之路。
杨赫趴着,按住旁边大黑狗的狗头,左右观望,十分不解:
“陆兄,咱们在前面就能埋伏敌军,何须再退十里。”
陆渊耐心道:
“那群人如果想夜袭据点,有四阶的黑夫坐镇,无人撼动...但如果他们趁乱潜入大野,咱们在这埋伏,居高临下,自然轻易拿捏他们。”
“嗯~”
李红莲厚实的胸脯压在石板上,翻个身伸懒腰,对陆渊说:
“你就不怕有四阶混在人群,我们对付不了的。”
“郑家怎么会随意派遣四阶帮忙,他们巴不得,大野和江陵府有矛盾.....分裂的羽民野,才有存在的价值。”
说完,陆渊“嘘”了一声,他凝视下方,有平民成群结队涌来,一路说说笑笑。
人群中,有一人骑着马匹,富家公子哥的模样,正是郑乾。
郑乾环顾四周,山谷安静,往高处望了望,此地原来是“一线天”,不由地大笑:
“羽民野果然都是不通兵法的粗鄙狂徒,若是我坐镇此处,必定会派人埋伏,敌人插翅难逃!”
“那是那是,大人身为郑阁老义子,见识非凡,这群山野恶徒哪能媲美。”
三个百夫长凑过来吹捧。
话音刚落,队伍前头有人大叫:
“敌袭!”
“保护大人!”
“这特么是什么玩意,这么辣眼睛!”
郑乾四人大惊,只见山谷两侧齐刷刷站起一排修士,足有几千人马,虽然大部分是一阶,可架不住手上有家伙。
咻咻咻!
箭头带着火尾,铺天盖地袭来,瞬间灭杀一半多的学宫子弟。
“郑乾,你逃不掉了!”
声音干脆利索,传荡整个山谷,郑乾抬头望去,瞪大眼:
“陆渊?!”
“你不是死了么?!”
郑乾心里咯噔。
陆渊冷笑,没理会他,继续指挥修士。
一桶桶粪车推下山谷,粪车贴了“火符”,像个着火的列车砸向地面修士。
即便没被炸死,桶内的恶臭之物爆开溅射,气味熏得眼睛都睁不开。
很快,这群人往回跑,发现后路被碎石堆完全挡住,李红莲和杨赫站在那,一脸戏虐。
“卑鄙无耻!”
“陆渊,你好歹是学宫弟子,曾在郑家养马司任职,岂能与这群蛮徒狼狈为奸,陷害忠良!”
郑乾喘口气:“江陵府大军压境,切莫自误。”
嘭嘭嘭!
一连九响,陆渊踹飞九个粪桶,落在郑乾附近炸开,无处可逃。
“忠良?你配么?”
“你.....”郑乾和百夫长怒火冲天。
陆渊不以为然,月光冷冷,他振臂高呼:
“杀!”
上千修士如钢铁横流推进,霎时只剩下郑乾和三个百夫长。
四人被团团围住,有一个百夫长受不了压力,扑通一下跪地求饶,滑跪在李红莲面前,抓着她的腿,却被一脚踹到心窝,在空中翻腾几圈后死去。
陆渊隔着几米,低头看了眼灰头土脸,满身臭气的郑乾:
“剿匪,有牺牲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