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熔炉下的密信

“往臭水沟钻!”艾伦拽着汤姆的后领,一脚踹开染坊后门的木板。腐肉味混着酸液的刺鼻气息扑面而来,少年学徒的呕吐物溅到生锈的铁桶上,发出“滋啦”的腐蚀声。

格鲁的塔盾卡在门框,镶铜钉的边角刮下大片木屑:“老酒鬼疯了吗?他一个人扛得住教会那群杂碎?”盾战士的络腮胡上粘着地精脑浆,独眼死死盯着铁匠铺方向腾起的黑烟。

艾伦反手甩出酸液瓶,紫雾在追兵脚前炸开:“霍克用命换的时间,不是让你废话的!”他剑鞘戳了戳汤姆发抖的后背,“去黑市巷第三个排水口,撬开石板拿油布包——敢摔碎就割你舌头!”

少年连滚带爬钻进暗渠,格鲁突然拽住艾伦的皮甲:“菜鸟,地窖第二层铁箱里到底有什么?那老东西临死前喊得比地精交配还响!”

“你他妈才要死了!”霍克的咆哮混着金属撞击声从三个街区外传来。艾伦瞳孔一缩,短剑“唰”地削掉格鲁护腕上冒烟的酸液残渣:“是北境补给队的遗物箱,三年前就该烧成灰的东西。”

盾战士的喉结动了动,镶银边靴子碾碎风干的蝙蝠翅膀:“难怪教会狗闻着味过来……你早猜到老酒鬼是渡鸦亲卫队的逃兵?”

“上个月熔炼寒铁时,他呼吸节奏和父亲笔记里的一模一样。”艾伦扯开衣襟,胸膛旧伤渗出淡金色液体,“现在闭嘴,去东街引开那三个穿锁子甲的!”

腐木林的腥风掠过屋顶时,汤姆抱着油布包缩进染坊角落。学徒袍被暗渠的锈钉划破三道口子,紫色黏液顺着裤腿往下滴:“艾伦先生,包、包上刻着渡鸦衔剑……”

剑尖挑开火漆的瞬间,焦黄信纸泛起诡异的蓝光。艾伦的虎口被灼出白烟,却死死捏住边缘——这是用龙血混合荧光菇汁液写的密信,遇热才会显形。

“新历437年秋,龙吼山脉东侧矿道……”汤姆刚念出开头就噎住了。少年脖颈突然被剑柄抵住,艾伦的呼吸喷在他耳后:“再多看一个字,就把你眼珠塞进地精胆囊。”

格鲁撞塌半堵砖墙冲进来,塔盾表面糊满新鲜的血渍:“教会崽子带着嗅探犬!西街全是渡鸦纹章的悬赏令!”他独眼瞥见信纸上扭曲的符文,“操!这不是当年补给队全军覆没的坐标吗?”

艾伦反手将信纸按进醋桶,字迹在酸液中扭曲成地图:“霍克用二十年伪造教会勘探报告,就为藏住这条矿脉。”他剑尖戳了戳格鲁盾牌上的兽牙装饰,“你祖爷爷的塔盾,是用这条矿脉的寒铁打的吧?”

盾战士突然暴起,镶铜钉的拳头擦过艾伦脸颊:“放屁!老子的家传盾牌是……”

“是北境沦陷前最后一批合格品。”艾琳的冷笑从染缸后传来,药剂师长裙沾满嗜血蝇尸体,“看看盾牌内侧的烙印——‘龙吼山脉第三熔炉’,教会抹了七遍都没擦干净。”

腐臭味突然被硫磺味取代。卡尔的白发在月光下泛着灰败,木杖尖端还滴着黑血:“第七试验场的清除队分三路包抄,霍克撑不过半小时。”他溃烂的右眼转向艾伦,“要救人就拿密信换,罗德里戈在黑市开价五百金币。”

格鲁的塔盾轰然砸碎染缸,劣质染料泼了牧师满身:“叛徒!老子早该把你塞进酸液桶!”

“他在西街肉铺地窖藏了三桶火油。”艾伦突然开口,剑尖挑起卡尔衣襟下的铜章,“用教会圣水泡过的火油,能烧穿试验场的防护罩——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吧?”

暗渠深处传来地精的嚎叫,汤姆哆嗦着点燃荧光棒。紫光照亮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不同年代的渡鸦纹章,最新一道还粘着霍克常用的松木炭碎屑。

“老酒鬼在这躲了七年?”格鲁用盾面刮下一层苔藓,露出底下焦黑的剑痕,“这招回旋斩……是他教你的?”

艾伦没答话,短剑突然刺进砖缝。生锈的齿轮“咔嗒”转动,暗门在酸液腐蚀的墙体后缓缓开启——二十把裹着油布的寒铁剑整齐排列,剑格处全刻着“新历437年”。

“北境骑士团标准佩剑。”艾琳的银刀刮开油布,刃口流转的金纹刺痛眼睛,“教会宣布这批剑全被兽人熔了,原来被霍克改造成地精尿桶的零件……”

腐肉味突然浓烈十倍。卡尔木杖上的黑焰“噗”地熄灭:“清除队用了邪神之血,嗅觉比地精灵敏二十倍!”

“分三路!”艾伦扯过两把寒铁剑扔给格鲁,“你带汤姆走排污管去酒窖,艾琳和卡尔去点燃火油——”

“然后你独自送死?”格鲁一拳砸在暗门机关上,“当年你父亲也这么蠢!”

剑鞘重重抽在盾战士膝盖窝,艾伦的瞳孔在黑暗中泛着冷光:“是你们动作太慢。”他甩出最后一个酸液瓶,“告诉霍克,他欠的三十个酸囊该还了!”

第七试验场的黑袍人撞破屋顶时,艾伦正用密信引燃教会文书。羊皮纸在火焰中扭曲成灰烬,却在地面投射出完整的矿脉地图——这才是霍克用命守护的真正秘密。

“渡鸦家的孽种!”领头人胸口的银十字剑泛着毒光,“把龙吼山脉的……”

寒铁剑贯穿他咽喉的瞬间,艾伦旋身躲过三支淬毒弩箭。剑柄传来的震颤感与父亲笔记记载的一模一样——二十年前北境骑士团就是用这种手法,在兽人堆里杀出血路。

“菜鸟!”霍克的吼声混着重锤砸地的动静从街角传来,“呼吸节奏乱了!”

艾伦反手掷出短剑,刃口精准卡进齿轮缝隙。暗渠顶部的酸液管道轰然破裂,紫黑色液体如暴雨般浇在清除队头上。

当最后一声惨叫被腐蚀声吞没时,霍克独臂拎着半截铁锤出现。老铁匠的皮甲被烧穿十几个洞,胸膛的渡鸦烙印却完好无损:“看懂了?你父亲那招龙吼斩要配合呼吸法逆转……”

“留着教你的墓碑吧。”艾伦扯下染血的绷带包扎伤口,“第七试验场今晚就会挖开假矿脉。”

格鲁撞开地窖门,塔盾上钉着五支仍在晃动的弩箭:“罗德里戈的人带着矮人工程师,正在往矿洞灌邪神之血!”

霍克突然咧嘴笑了,黄板牙咬碎最后半块松木炭:“该让教会崽子们尝尝,真正的北境矿工怎么开山了……”

腐木林的夜风卷着硫磺味灌入暗渠时,五人围坐在寒铁剑堆旁。汤姆颤抖着展开焦黄地图,荧光菇汁液勾勒出的路线直指新大陆海岸。

“二十年前运矿的飞艇航线。”卡尔溃烂的指尖划过某处标记,“霍克,你早知道邪神祭坛的位置?”

老铁匠灌了口麦酒,独眼在火光中眯成缝:“菜鸟,记得呼吸法第三层的要诀吗?”

艾伦擦剑的手突然顿住。

“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讲故事。”霍克的重锤“咚”地砸穿地面,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矿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