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脐带

地脉尽头是团搏动的肉瘤,表面布满青铜色神经束。林墨的晶状纹路自动翻译了肉瘤表面的凸起——那是用九百种文明密码书写的同一句话:此处诞生所有错误。

手术刀突然挣脱掌控,在肉瘤表面刻下星图。当最后一笔完成时,林墨的视神经突然接入浩瀚数据库:肉瘤竟是星盟的创世脐带,每个文明都是它延伸的毛细血管。而此刻,正有某种存在沿着脐带逆流而上。

“他们来了。“青阳子的虚影在刀身浮现,“星盟的造物主们。“

脐带突然分泌出琥珀色黏液,黏液凝固成镜面。林墨在镜中看到十二个金瞳巨人撕开维度降临,他们的身躯由星系构成,举手投足间有文明湮灭。但更恐怖的是,巨人额间的金瞳里,全数映照着林墨的脸。

“观测者悖论。“青阳子的声音带着悲凉,“当你发现造物主是你的未来态时...“

林墨突然将手术刀刺入脐带核心。剧痛从刀柄传遍全身,他看见自己的基因链在量子层面展开——每段DNA都镌刻着星盟的毁灭日志,而端粒处缠绕着青铜胚胎的神经突触。

金瞳巨人们发出超越人类听觉的怒吼。当他们的手掌即将拍碎脐带时,林墨做了一件连星盟都无法预测的事:他切开自己的胸膛,将青铜胚胎与创世脐带缝合。

时空在缝合处裂解。林墨感觉自己正在同时经历九百种死亡:在蒸汽朋克仙界被齿轮绞碎,在黑洞边缘量子蒸发,甚至在某个人工子宫里被纳米虫群啃食殆尽。但每段死亡都让青铜胚胎搏动得更加强劲,直到它迸发出超新星级别的啼哭。

新生的宇宙泡从脐带脱落。林墨抱着这个襁褓中的世界跃出地脉时,青阳镇已化作漂浮的星骸。黑袍客们的残骸组成青铜摇篮,而说书人最后的机械眼化作卫星,永恒凝视着新宇宙的成长。

“该取名字了。“青阳子的虚影即将消散。

林墨抚摸着宇宙泡膜上的纹路,那些纹路与他消失的星图胎记一模一样:“就叫...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