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乾坤逆鳞
楔子·雨夜遗诏
秦岭,这片古老而神秘的山脉,在岁月的长河中承载了太多的秘密与沧桑。深处,一座破庙于暴雨的肆虐下摇摇欲坠,仿佛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随时都可能倒下。豆大的雨点砸落在庙顶的瓦片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那声音急促而猛烈,好似要将这破旧的庙宇直接掀翻,让其在世间彻底消失。
一道雷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利刃,毫无征兆地劈下,瞬间将腐朽的窗棂击得粉碎。神龛上那尊斑驳的菩萨像,在雷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仿佛也感知到了这场即将到来的危机,正瑟瑟发抖。菩萨低垂的眼眸,仿佛在悲悯地注视着这世间的苦难,却又无力阻止。
年仅九岁的张宁,此刻正蜷缩在供桌之下,小小的身躯因恐惧而微微颤抖。他瞪大了眼睛,听着那马蹄声由远及近,一步一步地碾碎泥泞,每一声都仿佛踏在他的心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无助,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对未知危险的担忧。
身旁的老乞丐,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咳嗽声仿佛来自于灵魂的深处,带着无尽的痛苦。他的喉间翻滚着血沫,很快就将衣襟染得通红,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触目惊心。他伸出那如同枯树般的手,猛地抓住张宁的脚踝,那力道大得完全不像一个濒死之人,仿佛要将自己最后的力量都传递给这个孩子。
“听着!”老乞丐的声音沙哑而又急切,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这是秦皇传国玺的残片——”说着,一枚青铜碎片被塞进了张宁的掌心,那碎片的棱角锋利无比,瞬间割开了张宁的皮肉,鲜血缓缓渗出。“圣朝姜家弑君篡位...你要活着...替大秦讨个公道...”老乞丐的话语中充满了悲愤与不甘,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自己的遗愿托付给张宁。
就在庙门轰然倒塌的刹那,老乞丐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张宁推进了神龛后的密道。张宁透过那最后一丝缝隙,眼睁睁地看着三个黑甲武士踏着血水大步走来。他们胸甲上狰狞的饕餮纹,在闪电的映照下泛着令人胆寒的青光,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那老东西呢?”领头武士的陌刀挑起供桌上的破蒲团,声音冰冷而又充满着压迫感,仿佛能将空气都冻结。
“回禀炎阳天君,气息到这就断了...”另一个武士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显然对这位炎阳天君十分畏惧。
被称作天君的男人突然冷笑起来,那笑声仿佛来自于九幽地狱,从他玄铁面具下传出,如同金石摩擦般的嗓音,让人不寒而栗:“烧。”仅仅一个字,却充满了无尽的杀意。
火把被狠狠掷向茅草堆的瞬间,老乞丐暴起的身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撞向黑甲武士。张宁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他只能看着老人被三柄陌刀无情地贯穿胸膛。老人那血淋淋的手指,却拼命地抠进了领头武士的面具缝隙。
“至圣乾坤功...你们这些弑君逆贼...”老人的嘶吼声在雨夜中回荡,紧接着,他被甩向了熊熊燃烧的火堆。让人震惊的是,他那燃烧的躯体竟发出诡异的蓝光,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那蓝光在雨夜中闪烁,宛如鬼火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密道在张宁的身后彻底闭合。他攥着青铜碎片,在漆黑的密道中艰难地爬行。掌心传来的刺痛,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三日前——同样是这样一个雨夜,母妃把他塞进运泔水的木桶时,指甲也曾这样深深掐进他的肩膀,母妃说:“记住!你的命不只是命,是天赐的人权!”张宁的心中充满了对母妃的思念和对复仇的渴望,他暗暗发誓,一定要为大秦讨回公道。
神都西市
十年后的暮春,神都西市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槐花开得肆意张扬,淡青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飘落,粘在张宁那粗麻斗笠上,就像落了一层细雪。他蹲在馄饨摊的阴影里,三枚铜钱在他的指间不停地翻飞,而他的目光,却紧紧地锁着街角那块鎏金牌匾——“神探府”三个字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铁锈般的暗红。
“新到的扬州胭脂——”卖水粉的货郎刚挑起嗓门,想要招揽顾客,就被五个褐衣壮汉猛地撞翻在地。领头的刀疤脸一脸凶狠,踩着散落一地的胭脂盒,手中的九环刀用力拍得粥摊案板砰砰作响:“赵宇呢?让他滚出来!”刀疤脸的声音如同洪钟,充满了愤怒与挑衅。
人群就像退潮的海水一般,迅速地缩向墙根。卖炊饼的老汉吓得踢翻了炉子,匆匆钻进巷口;抱孩子的妇人急忙捂住幼儿的嘴,生怕孩子发出声响招来祸端;就连屋檐下的麻雀,也被这紧张的气氛吓得噤了声。张宁敏锐地瞥见刀疤脸后颈的刺青:三簇幽蓝火苗缠绕着骷髅,正是恶名昭著的“凤凰盗”的标记。
玄色蟒纹箭袖轻轻拂过神探府的石阶,炎阳天君赵宇负手而立,脸上挂着温润如玉的笑容:“刘三爷,上个月劫漕粮的账还没清,倒有脸来讨银子?”赵宇的声音平和,却又带着一丝威严,让人不敢小觑。
“少他妈装蒜!”刀疤脸狠狠地啐出口中的槐花梗,恶狠狠地说道,“你们扣了老子的货船,真当西市是神探府后院?”说着,他手中的九环刀寒光暴涨,“弟兄们,剁了这朝廷鹰犬!”刀疤脸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意,他挥舞着九环刀,仿佛要将赵宇碎尸万段。
张宁的指尖轻轻擦过袖中短剑。十年前秦宫血夜的场景,如同一幅惨烈的画卷在他脑海中浮现。那时,黑甲军屠戮禁卫时结的正是赵宇此刻的手印——至圣乾坤功的“离火式”。那夜,他蜷缩在母妃妆奁里,透过镂空雕花,眼睁睁地看着同样的手势无情地洞穿了侍卫长的咽喉。
“砰!”赤色气劲如汹涌的潮水一般,自赵宇袖中炸开,三个恶汉就像断线风筝一般,被狠狠地撞上围墙。青砖裂缝里渗出暗红的苔藓,就像陈旧的血迹,诉说着这场争斗的残酷。第四人的链子枪却如一条灵动的蛇,缠住了赵宇右腕,第五人的峨眉刺直取赵宇咽喉——这一招竟是江湖失传已久的“子午追魂刺”。
“好个炎阳天君。”张宁忍不住嗤笑一声,手中的铜钱如离弦之箭般破空而出,精准地击中峨眉刺尾端。精钢震颤的嗡鸣声中,张宁如鬼魅般的青影迅速切入战阵。他的身形灵活,动作敏捷,仿佛一道黑色的闪电,在人群中穿梭自如。
短剑未出鞘,张宁却将其当作铁尺,熟练地敲打敌人的关节要穴。他的招式毫无花巧,却招招带着十年流亡岁月里淬炼出的狠辣:敲腕骨用七分力,击膝窝使阴劲,点膻中穴时暗藏螺旋气劲。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八个壮汉就像被抽了骨头的蛇一般,在地上痛苦地扭动。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发出阵阵哀嚎,让人不忍直视。
赵宇震碎链子枪的刹那,刀疤脸突然暴起发难。他手中的九环刀化作九道残影,带着致命的气息劈向张宁后颈——正是“凤凰盗”的绝学九曜噬日刀。张宁旋身错步,剑柄撞向对方膻中穴的瞬间,却见刀疤脸嘴角溢出黑血。
“神探府...嗬嗬...等着烧成灰吧...”刘三轰然倒地,他的瞳孔里映着西天如血的火烧云,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刘三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恨,他的身体缓缓倒下,扬起一片尘土。
赵宇俯身掰开死者牙关,指尖沾了沾紫黑血渍:“鹤顶红混合蛇信草,见血封喉。”他突然转头,目光如鹰般盯着张宁斗笠下的阴影:“宁少侠这手‘打穴截脉’,倒像终南山一脉的功夫?”赵宇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他紧紧地盯着张宁,仿佛要将他看穿。
“讨饭的手艺罢了。”张宁不动声色地踢开脚边的九环刀,刀刃上幽蓝磷光一闪而逝。他注意到赵宇右手虎口有陈年烧伤,形状酷似青铜碎片上的饕餮纹,这一发现让他心中疑云更重。张宁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警惕,他暗暗猜测着赵宇的身份和目的,决定要更加小心谨慎。
茶楼暗线
三丈外的“醉仙楼”二层,茜纱窗被玉簪轻轻挑开半寸。苏音静静地垂眸望着长街上的尸体,她那葱白般的指尖在琵琶弦上轻轻抹出个颤音,仿佛在为这场血腥的争斗而叹息。她今日扮作卖唱女,月白襦裙外罩着烟罗纱,整个人看起来宛如仙子下凡,发间木簪雕着振翅金蝉,更添几分灵动。
“第三关节脱臼角度七分,第四肋击打位置偏左三寸...”她在案几上仔细地勾出张宁击穴的轨迹,忽然轻轻轻笑:“明明是‘惊鸿照影’的杀招,偏要藏锋做打穴术。”簪头金蝉腹部机关轻响,密信化作金光,如飞鸟般掠向春凤楼方向。苏音的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她对张宁的招式了如指掌,仿佛早已洞察一切。
琵琶声忽转,弹奏起《雨霖铃》,苏音曼声唱道:“寒蝉凄切...对长亭晚...”她的裙裾下,半块温润的秦朝玉璧贴着她脚踝,那纹路与张宁怀中的青铜碎片严丝合缝,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苏音的歌声悠扬动听,如同一股清泉,流淌在这喧嚣的尘世中,却又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愁。
楼梯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苏音指尖按住商弦,静静地看着戴青铜面具的男人踱进雅间。他腰间玉坠刻着藏宝阁的貔貅纹,袖口金线绣着“御马”二字,一看便知是藏宝阁的人。
“妙音天君好兴致。”男人嗓音沙哑如砾石相磨,“阁主让我问,凤凰火种埋了几处?”男人的声音低沉而神秘,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苏音拨动羽弦,声如冰泉溅玉:“告诉冯阁主,九天玄女已归位。”她突然翻腕扫出凌厉轮指,音波震碎男人袖中暗器:“再敢用傀儡人刺探,下次断的就不是琴弦了。”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让人不敢直视。苏音的动作干净利落,充满了自信和威严,让人对她敬畏三分。
地牢疑云
子时的神探府地牢,弥漫着腐肉与血锈的刺鼻气味。那昏暗的光线,让人仿佛置身于地狱之中。墙壁上的火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将地牢中的阴影拉得长长的,更增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氛围。赵宇将烙铁按在囚徒掌心,瞬间,焦臭味弥漫开来,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刘三说的火烧...究竟指什么!”赵宇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急切,他想要从囚徒口中得知真相。
“你们...抓不到的...”囚徒突然咧嘴怪笑,露出半截漆黑的舌头,那笑容让人毛骨悚然:“凤凰火种早埋在...”话音戛然而止,青砖地面开始剧烈震颤,仿佛一场灾难即将降临。囚徒的笑声回荡在地牢中,让人不寒而栗,仿佛他在预示着一场可怕的阴谋。
赵宇撞破天窗的瞬间,幽蓝磷火如喷泉般从地缝喷涌而出。爆炸气浪如汹涌的波涛,掀飞梁柱,万千星火在空中凝成凤凰展翼的残影,那画面既美丽又诡异。他凌空翻身,巧妙地避开坠落的重甲尸——那是本该锁在丙字号牢房的江洋大盗“铁罗汉”。赵宇的身手敏捷,动作矫健,在这混乱的场景中显得格外冷静。
瓦砾堆中,半块焦黑的青铜碎片泛着微光。赵宇用帕子裹起碎片,纹理间隐约可见“受命于天”四字,这让他心中一惊。他突然听到背后剑鞘轻吟,转身正对上张宁漆黑的瞳仁。
“宁巡使好身手,爆炸半刻钟就赶到了?”赵宇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却又暗藏玄机。
“比不得炎阳天君。”张宁剑尖挑起半片焦糊的羊皮纸,正是地牢布防图:“看来神探府的墙,透风得很。”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嘲讽。张宁的眼神坚定,毫不畏惧赵宇的目光,他对神探府的内鬼充满了怀疑。
暗处突然传来机括轻响。赵宇袖中飞刃如闪电般击落三枚透骨钉,却见张宁短剑已抵住偷袭者咽喉——是个浑身缠满绷带的怪人,眼眶里嵌着琉璃珠,喉咙发出咯咯异响,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
“活尸傀儡!”赵宇劈开绷带,腐肉中掉出藏宝阁的青铜符牌。张宁的剑尖却转向他咽喉:“天君是否该解释,地牢为何藏着前朝玉玺?”此刻,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两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戒备和敌意,仿佛随时都会爆发一场生死决斗。
骤雨忽至,如天河决堤般冲刷着地牢残骸。两人在雨中无声对峙,周围只有雨声和燃烧的余烬声。直到巡夜更鼓传来三声响,打破了这份死寂。赵宇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狰狞的烧伤赫然是玉玺纹样:“十年前有个孩子,本该死在这场纹样的烙刑下...”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痛苦和回忆,仿佛那段过往如噩梦般缠绕着他。赵宇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和无奈,他的心中充满了对过去的悔恨和对未来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