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尘的意识在虚空裂痕中苏醒,金穗萤火凝成的身躯轻若流萤,每一粒光斑都是被剪碎的《无劫经》残文。前方漂浮着童子留下的青铜剪,剪刃映出初代弇兹祭司跳祈年舞的星轨——舞步踏过之处,劫数凝成的黍粒正褪去锈斑,露出未被三皇五帝染指的原始灵性。童子的嬉笑从剪柄传来:“这便是你要的答案?“叶无尘的萤火暴涨,光斑扫过虚空,照出骇人真相:归墟尽头竟是盘古开天遗落的“无想境“,漂浮的青铜残片皆是被剪断的文明因果线,线头蜷缩着三皇五帝的魂火碎屑。
伏羲的八卦碎屑聚拢成卦盘虚影,卦纹流转间,叶无尘的一生化作粟粒坠入无垠麦田。麦穗间游走的风裹挟蚩尤与黄帝的低语:“劫耕同脉日,方知战非战……“萤火掠过青铜残片时,他的指尖凝出实体——劫灰为骨、甘霖为血的琉璃躯壳,胸口嵌着半枚野穗。触碰伏羲卦盘的刹那,虚空骤变:八卦铺展为地脉,百草碎屑化林,兵戈残片垒山,黍粒凝成江河。他立于新生天地中央,足下是阿黎魂火凝成的桑蚕,蚕口吐出的星砂裹挟《甘霖咒》。
“师父,该给此境起名了。“桑蚕忽然口吐人言。叶无尘的琉璃瞳孔映出万里河山,抬手摘下一缕劫灰云,云中沉浮的紫霄宫废墟已长出建木新苗,苗尖托着鸿钧未染浊气的悟道石。“有情天。“三字脱口,虚空震颤。青铜残片融化浇铸九重天阶,每阶立碑:一重天劫耕同脉,山河间黍粒浮沉;五重天兵葬为穗,麦芒化稻香;九重天无我之境,琉璃躯壳消散,唯余野穗悬浮。
登至七重天时,镇元子与红云残魂在百草林间对弈。棋盘是东皇钟残片,棋子裹着《噬劫经》的金蚕。“叶圣人可知此蚕食劫吐丝?“镇元子拈须轻笑。蚕群暴动啃食劫灰云,吐丝凝成战袍——左袖蚩尤牛首图腾,右襟伏羲八卦,后背兵戈碎屑拼出“有情“二字。披上天衣时,野穗扎根虚空:葬的棺椁化学宫,蚀的浊气凝戏台,烬的火种坠江成渔翁钓钩。
八重天门前血枫成海,每片枫叶都是记忆残片。紫霄弑圣、归墟斩尸、黍山铸魂……叶无尘欲触叶片时,枫林深处锻铁声起。蚩尤的无头战傀将轩辕剑碎片锻成犁铧,胸腔震动:“有情者当知,最难战事不在沙场。“它指向九重天阙门缝渗出的劫血——那血竟是琉璃躯壳的颜色!
门扉开启,阙内麦田跪坐万千“叶无尘“:癫狂弑圣的他,漠然垂钓的他,终日耕作的他。“斩尽轮回中的自己?“他轻笑,天衣解体,野穗坠田。所有“他“抬头,瞳孔皆映青铜剪。
九重天的风带着血腥味。童子蹲在田埂玩泥,手中泥人正是琉璃躯壳消散前的叶无尘。“好玩吗?“泥人胸口插着野穗,穗芒浮出终章预言:“终劫之后,方见劫始。“叶无尘接过无面泥人,童子的青铜剪刺入其眉心——剧痛中,九重天崩塌,万千“他“化粟粒,粟壳刻着“有情天非终点,而是种子“。
他站在归墟青铜门前,时间倒回紫霄弑圣前,弑神枪尖缠着野穗。门内传来童子嬉笑:“再来一次,你会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