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回家

在《线人》的原片里。

是流浪街头的废噏,发现了孖狗返港,并告知给李沧东的。

而看曾看过原片的陈港生,自然不用等废噏主动将这事告诉自己。

事实上,就在见到废噏的当天,陈港生就将孖狗可能返港的消息,发给了O记的那些老同僚们,并请他们帮忙把这个人刮出来。

而经过这几天的调查,今晚,就是收网的时候。

“就停在这边吧。”

在副驾驶座位上陈港生的指挥下,李沧东把车停在了间阴暗的巷口处。

李沧东先是转回头看了眼后排畏畏缩缩的废噏,这才皱着眉头收回视线看向了陈港生,低声道:“陈督察,这么晚,你叫我带他来这干吗?”

“别心急,你等着看就好。”

陈港生抱着肩膀,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巷子边紧闭的卷帘门。

李沧东无奈,也只得随着陈港生的视线,一同望了过去。

不多时,卷帘门忽的被拉起,随后有人从屋内走出。

尽管看不清面容,但仅凭那模糊的五官轮廓和熟悉的背影,李沧东还是瞬间便认出了对方!

他瞪大了眼睛,呼吸也粗重了几分,身子前探想要看的更仔细,而后排的废噏却早已先他一步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孖……孖狗?!孖狗回来了?别让他看到我。”

慌乱的,废噏低下了头,缩在车门下面,同时忍不住朝李沧东低声喊话。

“开车,快走啊,对,去接我老婆,带她走,不然孖狗会砍死她的。”

就在李沧东不知该如何宽慰废噏之时,提前埋伏着的那些老同僚们,纷纷从夜幕中冲了出来。

性格冲动的张皓东一马当先,三步并两步,直接飞起一脚,将孖狗整个人踹趴到了车上,紧跟着的就是陈晋,直接抬腿用膝盖将孖狗压在地上,同时拔高了音调,大喊了声:“孖狗!你被捕了!”

被抓了?!

孖狗被抓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顿时叫李沧东压在心底的重担轻了些许。

他兴奋的转回头,朝着躲在车门下的废噏大喊:“不用怕了,孖狗被我们抓到了!废噏,抬头看啊,他叫我们抓到了!”

或许是对孖狗的恐惧太深了,废噏仍旧抱着脑袋低着头,任凭李沧东如何呼喊,都没有半点抬头的意思,整个人就如同鸵鸟般,怎么都不肯动。

李沧东明白,孖狗是废噏绕不过的心魔。

没犹豫,他竟直接推开车门下车,随后自己钻进了车厢后排,硬是从车门下把废噏拽了起来,扳着他的脑袋,让他能够看到被警员们控制的孖狗。

“废噏,看到没,孖狗已经被抓了,已经被我们警察抓了。”

废噏双眼直勾勾的盯着。

直至眼看着孖狗被张皓东等人上了铐子,往外押送着,这才似如呜咽般的喃喃道:“孖狗被抓了……我……我可以回家了?回家,我要回家!”

“我要见老婆,送我回家见老婆。”

“我可以回家了,我可以见老婆了,我要回家,我要见老婆……”

看着废噏激动地浑身发抖,李沧东不断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努力仰起头吸着鼻子,柔声细语的道:“好,我们这就走,送你回家,送你见老婆。”

……

“陈督察,今晚的事情,真是多谢你。”

半个小时后,目送着废噏踉踉跄跄的跑到家舞厅里,李沧东如释重负。

“你和我都是警察,抓坏人,天经地义的。”

陈港生从怀里掏出烟,自己点上一根,反手又递给李沧东。

李沧东接过后,刚掏出打火机,耳畔陈港生的下句话,却让他顿了下。

“李督察,你有多久没回去看你老婆了?”

“应该……算是没多久吧。”

李沧东苦笑着,将火苗凑到近前,深吸了口。

陈港生靠在椅背上,望着离散的云雾,幽幽说了句:“有误会啊?我倒是觉得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点好,不然一直压在心里,会成病的。”

“怎么说清楚啊?”

李沧东嗤笑着,摇了摇头,转而又望向了废噏钻进的舞厅。

一年前,废噏被孖狗报复砍成了重伤,他也没能躲过去。

那晚,当他因废噏的事伤心买醉时,孖狗找了个患病的妓女,在他的酒里面下了药不光害的他染上了梅毒,甚至连带着还传染给妻子和肚子里孩子。

孩子流产,妻子受不了打击跳楼。

幸好老天保佑,妻子只是失忆,比起连见都见不到老婆一面的废噏,他好歹还能趁着岳父不在时,偷偷去取自现在的舞蹈班,装成是陌生人看看她。

说清楚……

难道现在跟失忆的妻子说,自己是被人陷害才外遇,才传染梅毒给她。

就算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就在李沧东暗自神伤的之时,陈港生却弹着烟灰继续道:“如果是说不清楚的事,不如就写下来喽。”

“写下来?”李沧东不由怔了怔,抬起头看向陈港生。

“是啊,面对面情绪会有波动,但看书信时,人总会静下心的。”

陈港生将烟头弹到窗外。

“把你能解释的,想要说的,全变成信,一封封写下来,就算对方一开始不愿接受,但只要你不厌其烦送过去,对方肯定会耐不住好奇,看上一封。”

其实写信这个办法管不管用,陈港生心里也不清楚。

从见面变成写信,只是他想帮李沧东扼制相思之情的缓兵之计。

不论最后他的妻子和岳父能不能原谅他,这样起码避免原片里李沧东妻子恢复记忆时见到李沧东被打,从而情绪激动下冲出门被车撞的悲剧。

清官难断家务事。

感情的事,陈港生帮不了太多,他也只能尽量避免悲剧发生。

“我会试试看。”

或许是见陈港生说的诚恳,也或许是心中还藏有丝不切实际的期望。

直到一根烟全部抽完,李沧东才若有所思的答了句。

重新关上车窗,李沧东吐出口浊气,双手扶上了方向盘。

“还去哪?我送你。”

陈港生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笑了笑。

“当然是回家啦,多谢。”

“都说了,是我谢你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