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星烬燎原

归墟的轮廓在火海中扭曲,青铜巨门上的九头蛇浮雕竟似活过来一般,十八只蛇瞳同时迸出血光。萤烛踏着焦土向前,每走一步,足下便绽开一朵赤莲,莲心燃着的不是火,而是凝成实质的执念——烛阴剜鳞时的闷哼,洞冥花枯萎前的私语,轩辕幻象中天帝的蛇瞳,皆在焰尖跳动如泣血星辰。

轩辕的剑锋擦着她耳畔掠过,北斗七星的刻痕突然脱离剑身,化作七道流光钉入虚空。霎时间,夜穹中的真实星斗与之呼应,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三重天界竟在云层后显形,宫阙楼阁间隐约有神影惶然奔逃。

“二十八宿听令!”轩辕衣袍猎猎,心口疤痕渗出金血,“今日星轨偏转,当以人火焚天!”

萤烛却在此刻嗅到一丝异香。

那香气混在焦烟中,清甜如初春杏花,引得她体内元丹骤然发烫。赤莲不受控地倒卷回心口,在肌肤上烙出枝蔓状的金纹——是西王母的蟠桃禁制!

“小心!”她旋身挥出火鞭,抽碎一团袭向轩辕后背的粉雾。雾气散处,九条雪白狐尾如屏风展开,尾尖各缀着一枚铃铛,铃声荡开时,连归墟的阴风都凝滞片刻。

狐尾主人自雾中款步而出,额间一道新月印,笑时唇角梨涡盛着月光:“小蜡烛,你偷吃了我三颗蟠桃呢。”

昆仑司命,青丘之主。

萤烛在烛阴的记忆里见过这张脸。彼时西王母座下,这九尾狐还是只顽劣幼崽,偷了烛阴的鳞片当镜子照,被逮住后撒娇打滚才逃过责罚。而今她指尖绕着桃枝,枝头花苞开合间,竟显出萤烛吞服百朵洞冥花的画面。

“阿姊若要讨债,何不早来?”轩辕横剑轻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九尾狐的铃铛忽然急响!

萤烛足下土地骤然塌陷,露出万丈桃林。每棵桃树的根系都缠着白骨,树身淌出琥珀色的汁液——那是被炼化的生灵寿数。九尾狐的叹息混在铃音里:“烛龙逆鳞所化的宝灯,西王母炼了千年都没能驯服,偏偏认了你这个灯芯......小蜡烛,你猜这是为什么?”

桃枝忽地刺向萤烛眉心。

赤莲自动护主,焰心却传来钻心剧痛。萤烛眼睁睁看着莲瓣凋落,元丹之力如决堤洪水被桃枝抽走——原来西王母早在元丹内种了暗契,专克烛阴的逆鳞火!

轩辕的剑在此时贯穿桃林。

北斗星光汇入剑锋,所过之处桃树尽数枯萎。九尾狐尖叫着收回残枝,铃铛碎了大半:“疯子!你竟敢用紫微帝星的本源之力......”

“我本就是疯子。”轩辕拔剑指向三重天界,“从偷灯那日起便是了。”

萤烛半跪在焦土上喘息,元丹的裂痕中渗出银白血丝——那是烛阴残存的神识。九尾狐的话在耳畔炸响:逆鳞认主,非缘非劫,只因灯芯与铸灯者魂魄同源。

她突然剧烈颤抖。

百年前钟山崩毁时,烛阴湮灭前最后的画面涌入识海:他将元丹喂入她口中时,指尖悄悄划过自己心口,抽出一缕银丝缠入她的火芯——那不是法力,而是半缕命魂!

“难怪宝灯认我......”她攥紧焦土,赤焰从指缝溢出时竟带上了烛阴的霜寒之气,“你分魂养火,是怕自己身死道消后,我再无人可依......”

归墟方向突然传来龙吟。

真正的烛阴残魂在门内挣扎,九头蛇的毒牙已刺入他颈侧。萤烛发狠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桃枝残片上,西王母的禁制竟被血中银丝生生熔断!

“北斗主死,南斗主生。”轩辕突然拽过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疤痕上,“想救烛阴,就引南斗星光入归墟——但你要想清楚,南斗星君可是天帝胞弟!”

萤烛反手抓住他手腕:“你早知此法,为何不说?”

轩辕望向破碎的三重天,目光晦暗如深渊:“因为我要你亲手斩断南斗六星——那是天帝的命脉。”

赤莲在此时暴涨,焰心银丝凝成烛阴虚影。萤烛踏火而起,身后展开的竟不是火翼,而是烛阴的千里蛇尾虚像!

九尾狐的惊呼被烈焰吞没。

“北斗定死局——”轩辕剑指紫微垣,“南斗——”

“我来破!”萤烛携着半身龙影冲向星海。

南斗六星在此时亮如白昼,星辉汇聚处,一道身影缓缓浮现:蛇瞳冕旒,与青铜门上的九头蛇同源同息——正是南斗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