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自习危机

次日晚上八点，自习课上。

闷热的教室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

因为昨晚和杨间熬夜浏览灵异论坛，林默躺在梧桐树下几乎睡了一整个白天，直到夜幕降临后才勉强清醒。

他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耳畔随即传来杨间与朋友饶有兴致的交谈声——

“又睡不着，那照片当真邪门了。”

“嘿，嘿嘿，杨间借一步说话。”

话音未落下，张伟那嬉皮笑脸的脑袋，突然从杨间身后探出，手里晃着半罐可乐，一股甜腻的气息在空气中散开。

“杨间，你昨晚是不是……”张伟笑嘻嘻的说道，眼神里满是调侃。

杨间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爽你个头，我昨天在手机上看鬼故事，熬到很晚才睡。”

“鬼故事？说到这，杨间，你们知道前阵子市里小区发生的灵异事件吗？”旁边一个同学满脸神秘，凑过来问道。

“什么灵异事件？”杨间一脸疑惑，追问道，“我怎么一点都没听说过。”

张伟推了推眼镜，煞有其事道：“这个我知道！听说小区一夜之间好几个人集体上吊自杀，尸体挂在防盗窗上，跟晒腊肉似的，可恐怖了。我这儿还存了张照片，不过真假就不好说了。”

……………

就在众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王老师突然推开门，重重拍了下讲台：“安静！”原本窃窃私语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他目光扫过全班，沉声道：“校方临时通知——今晚自习改为安全宣传课，主题是防范知识普及。我先强调纪律：听课期间禁止交头接耳！”说完侧身让出位置，“现在有请周正先生主讲，鼓掌欢迎。”

林默的视线猛然钉在门外人影上——男人裹着厚实的灰风衣，口罩严密封住下半张脸，与盛夏燥热格格不入。

他胸前证件模糊泛黄，最令人不适的是那张脸：双颊凹陷如刀削，颧骨尖锐凸起，眼眶因过度消瘦异常外突，血丝密布的瞳孔死死盯向走廊尽头，仿佛已保持这个姿势数日未眠。

然而这具枯瘦如柴的身体上，腹部却诡异地隆起，如气球般鼓胀，病态的肿胀与干瘪四肢形成强烈反差，青筋在单薄衣物下隐约浮现。

“周正啊，我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盼来了！没有你，故事还怎么开始呢？”林默扑棱着翅膀落在窗沿，喙尖轻叩玻璃发出笃笃声。

周正听到声响，眉头微皱，疑惑地回头，只见一只乌鸦脑袋歪向一侧，黑豆般的眼珠直勾勾盯着自己。他嘀咕一声，没放在心上，目光很快又落回班级里。

林默眼角余光瞥见杨间，只见他脸色煞白，双手紧紧捏住拳头，指关节泛白，身体微微颤抖，头埋得低低的，根本不敢看向周正。

“杨间这是怎么了？”林默歪着脑袋，黑豆般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不过很快，它抖了抖乌黑的羽毛，心想杨间怎么样关自己什么事，随后便不再看他。

“同学们，大家好，我叫周正，是大昌市的负责人，很高兴今日能活着站在这里给你们讲课。”周正沙哑的响了起来，然后转过身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个字——鬼

“鬼怪传说，自古以来就存在，而且不止是存在本国的历史当中，在各国的历史之中都有出现，我历史知识并不好，古代的事情也说不出来，你们大概明白我的意思就行。”

“虽然我知道这些事你们可能不会相信，不过现在有些事情你们不得不相信了，近些年灵异事件呈现爆炸式增长，已经不单单只是一两次事件的问题了，而是·······”

周正的话在教室里回荡，激起一阵窃窃私语。

林默在窗外惬意地梳理着油亮的羽毛，对周正的言辞并没什么兴趣。毕竟这些灵异传闻，它早从同事那里听说过，所以只是歪了歪脑袋，注视着周正的肚子。

鬼无法被杀死。

能对付鬼的只有鬼。

洞察鬼的规律。

周正神色凝重，总结完三句至关重要的金言。

恰在这时，教室里的灯光毫无征兆地暗了下去，开始忽明忽暗地闪烁，同学们面面相觑，不安的氛围在空气中迅速蔓延。

林默也嗅到了一丝危机，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

就在其飞起的瞬间，他敏锐注意到周正腹部青筋跳动愈发诡异，一股不祥预感涌上心头。

刹那间，狂风骤起，窗外一个身穿黑色长衫，脸上布满尸斑的老人僵直地站在那里。他一双灰白、死寂的眼睛不带一丝神采，死死地看向教室，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和杨间手机上看到的老人一模一样。

杨间也看到了，惊吓得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因为太过激动的缘故，座椅都被他掀翻。

“敲门鬼来了！我应该不会受到牵连吧？”林默不免心中担忧，毕竟，诡异到底杀不杀动物，他也并不知道。

随后，因为杨间激烈的举动，全班都看向他。

林默思索了一番，权衡利弊后最终下定决心趟这个浑水。

林默振翅飞进了教室，一进入，他便感觉像穿透了一层冰冷黏腻的膜，而因为林默突然的到来，又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小黑，快点过来！”杨间喊道。

林默心里老大不乐意，毕竟之前自己养的狗也叫小黑，听到这称呼就浑身别扭。可形势所迫，它还是扇动翅膀，不情不愿地飞到了杨间的肩上。

“啊~！”

这个时候一个女同学发出了一声尖叫，然后指着桌子上的书本吓的说不出话来。

却见她面前课桌上的书本迅速的变黄，然后腐烂，直至变成一滩黑色的腐烂之物。

“不可能，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出现鬼域？”男同学方镜脸色铁青，整个人像触电般猛地站了起来，迅速地后退了好几步，撞得桌椅嘎吱作响。

“咦？这不是那个傻冒吗？以前同事可没少跟我吐槽过他。”林默扑棱着翅膀，朝那个男同学望去。

“方镜，你鬼喊鬼叫什么？”王老师眉头紧皱，厉声骂道，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周正也盯上了方镜，因为方镜露出了不符合常人的冷静，在这混乱的场景中显得格格不入。

林默懒得听他们斗嘴，抖落一身黑羽，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门外。

彼时，走廊里偶尔传来阵阵脚步声，林默周身紧绷，锐利的目光穿透雾气，试图捕捉任何异常。细微的“咚隆”声从角落传来，让本就压抑的氛围愈发凝重，他瞳孔一缩，羽毛瞬间炸开，做好随时应对危机的准备。

“咚，咚咚。”

沉闷的叩击声穿透门板。那声音像是直接敲在心室瓣膜上，每声震颤都牵引着诡异的音律波纹，将凝固的空气推入教室。

这一刻，所有人，包括林默，灵魂仿若被掐住，四肢僵麻，冷汗直流，胸口憋闷得像被摁在水底，呼吸艰难，无形的压抑如潮水般将大家淹没，周围空气都似凝固，每个人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我靠，原来动物也会...“林默的后半截惊呼卡在灼痛的喉头。“…被诡异影响…”

但传出来的，却是乌鸦呕哑的断断续续的鸣叫。

“是那个敲门声......一模一样。”杨间心中一颤，并没有发现林默的异常。

周正脸色骤变，迅速拿起专用电话按下快捷键，电话那头秒接。

“周正么？报告情况。”话筒中传来的声音冷峻又急切。

“我这里发生了灵异事件。”周正立刻道。

…………

“咚。咚咚。”

“王老师，有人敲门。”有不知情况的学生喊道。

“傻冒┐（─__─）┌到现在还有人不清楚情况。”林默有点无语，但也没有管他。

别人死不死关他什么事？只要杨间活着就行。

王老师有些迟疑，可瞧周正那焦急模样，像是出了大事。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王老师准备打开教室后门，查看究竟是谁在敲门。

“等下，王老师，我和你一起去看看。”杨间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来，像平地惊雷，将林默吓了一大跳。

林默心里犯起了嘀咕：“不是吧，在《神秘复苏》的设定里，杨间向来冷静又聪明，可眼前这表现，简直八竿子打不着。”

林默不禁对眼前这人是不是杨间产生了怀疑。他穿越进来后见到的杨间，和同事描述中的形象差距竟然这么大。不仅行事冒失，还冲动无脑，明知道外面可能有诡，居然想都不想就往外冲。

于是，他扑腾着飞了起来，迅速远离杨间数米距离，主要是他也不想和杨间一起出去送。

“别出去。”周正神色慌张，急忙大声喊道。

林默再度望向那边，只见王老师缓缓打开门，正要抬脚出去。

杨间想了一会，目光骤冷，毫无预兆地一脚踹向王老师的屁股。王老师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去后，瞬间没了动静，死寂一片，仿佛整个人凭空消失了。然后眼疾手快地关上了门。

这一脚来得毫无征兆，瞬间惊呆了众人，林默更是瞠目结舌。

“杨间，你…你在做什么，你知道吗？”有个同学质问杨间。

“呵呵，你们知道诡异的杀人规律吗？要是因为一个王老师，害死我们所有人，你们担得起吗？”杨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阴冷目光如刀般扫过质问的学生，缓缓开口。

周正不禁皱起眉头，暗自心惊于这学生表现出的狠辣与机智。

林默瞳孔微颤，他原以为杨间要自寻死路，却见其骤然暴起当胸一脚踹飞王老师。这般行事作风竟比原著描写的更为乖戾，若是往后跟随身侧，遇险时他是否也会这般弃卒保帅？寒意顺着脊梁爬上后颈，林默余光匆匆扫向杨间——却正撞上对方似笑非笑投来的目光。

“呵，杨间你还真是虚伪!”方镜冷笑道。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

方才还厉声质问杨间的黑框眼镜男生骤然瞳孔扩散，膝盖骨发出脆响重重磕向地面。他僵直的身躯如同断线傀儡般轰然倾塌，后脑撞击地砖的闷响惊起粉笔灰簌簌飞扬。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刺穿教室穹顶，打翻的墨水瓶在课桌间蜿蜒出幽蓝溪流，将这场诡异的晕厥染上三分惊悚色泽。

杨间的手心全是冷汗，手指头都冻得发麻。他使劲咬了咬后槽牙，逼自己别慌，然后瞥向了黑板上的三句话，尤其是最后一句：洞察鬼的规律，然后开始思考。

“卧槽，主角buff终于到账了！”林默感叹了一句，他盯着杨间后脑勺的眼神活像赌徒押上全部身家——这破教室的生死局里，现在全指望这尊活阎王别又乱改剧本。

过了一会，杨间还是没有想出办法，但是林默已经等不及了。

“艹，这群NPC果然不顶屁用！”林默暗骂一声，脑细胞便疯狂燃烧起来，回想同事当时还说了什么。

敲门鬼，敲门……对，敲门声！

“不知道有没有用，但现在当务之急是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林默想道。

林默扑棱着黑翅膀蹦到不引人注意窗台上，他歪头用左眼锁定杨间后脑勺，右爪使劲拍打从学生课桌顺来的手机屏幕——刚用爪子划拉出“这东西是在通过敲门方式来杀人的，如果能制止那东西敲门的话或许有用......”几个字。

杨间猛地转头，看见乌鸦林默正用喙尖疯狂啄击手机键盘，屏幕被划出蛛网裂痕，最后手机浮现出三个字——相信我！

这令杨间大吃一惊。

杨间太阳穴突突直跳，顾不得深究乌鸦话里真假。于是，杨间夺过手机，看了一下，对周正说。

“这东西是在通过敲门方式来杀人的，如果能制止那东西敲门的话或许有用......”

“好！信你一次。”

“砰~！”

一声巨响，教室的大门被他硬生生的撞开了，同时撞开了还有教室外那个身穿黑色长衫，一脸死灰，浑身长满尸斑的老人。然后，周正回头怒吼道：“快走！不然大家都得死!”

周正话音未落，风衣下骤然隆起数道游蛇状的凸痕。蜡质肚皮绷出半透明光泽，灰青色指关节在皮下清晰蠕动，五指如倒钩犁过空气，尖锐指甲在肚脐位置划出五道血色抓痕。

肚皮如浸油的胎膜般鼓胀，竟将两米有余的灰青色手臂如畸形螳肢般完全抻展，皮下传出筋膜撕裂的黏腻响动，却始终未破。

灰青色怪手如毒藤缠树般骤然收紧，五指深陷老人肩胛骨，腐肉与碎骨摩擦的咯吱声混着尸臭炸开。那手臂皮下窜出数十条蚯蚓状血管，竟拽着老人往鼓胀肚皮里拖拽，水泥地被犁出五道冒着焦烟的抓痕，每道裂痕里都渗出胶质状的黑色黏液。

“走啊！我坚持不了多久了！我留在这里拖住他。”

林默率先冲了出去，班级里的众人才反应过来，前赴后继地往教室外跑去。

方镜率先一吼，“想活命的跟着我！”然后向走廊右侧跑去。

杨间也没有闲着，也跑出了教室。

“张伟，苗小善!”杨间喊了一嗓子，后面的张伟，苗小善立刻跟上了杨间。

“还有小黑！”杨间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林默的踪迹。“鸦呢？”

“老杨，你家煤球精蹿得比耗子还快！而且还会打字，是不是你教的？！”张伟吊儿郎当地说。

杨间没有搭理张伟，而是皱紧了眉头。因为他正在想，为什么小黑怎么知道诡的杀人规律，甚至表现出超越普通人类的思维能力？自己为什么会疯一样的想抓它？种种反常迹象交织成网，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杨间把额前碎发甩得凌乱，硬生生掐断思绪。这种超出认知范畴的问题，在生死危机前只能暂时按下满腹疑虑，等安全了再问问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