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端倪 九
“江涛和江河打起来了！”
林淑庄刚从妹妹家回来，没到家门口，就听到一片嘈杂的叫骂声，正自疑惑，等听清那片声音，来不及多想，丢下行李袋，往屋后匆匆赶去。凭声音的来源判断，一定是那位置。
江涛江河早已被赶来的邻里劝住，一个鼻青脸肿，一个衣衫不整嘴角流血，两个人早已红了眼，仍在发狠地叫骂，你一句娘我一句娘，谁也不甘示弱。
小路从未见过这种阵仗，在一边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见了庄姨，忙迎上去，淑庄拍拍她的肩：“没事的。”
这一回江河家儿子媳妇一齐上阵，一个个气势汹汹，摩拳擦掌。金荷花一见到她，便尖着嗓子喊：“淑庄你来得正好，快把你们家江涛拉回去吧。”
“你瞎了！这是我们家的菜地还回哪里去？！”
淑庄环视了一眼，整片菜地已被践踏得不成样子了，不由得一阵火往上冒。
金荷花挨了江涛骂，遂尖声道：“这是谁的地，问淑庄最清楚了。现在当着邻居的面说个明白，免得日后没了凭据。”
江涛睁圆了眼，咬牙切齿地道：“这里没你娘们说话的份儿，他妈的江河你是缩头乌龟！”
江河不甘示弱，恶狠狠地斥骂：“你他妈的少在我面前充君子，你江涛什么货色，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
“我不是东西你就是东西？你江河他妈的就会干强盗的勾当，连自家兄弟你都抢！你还是人吗！”
淑庄一听，忙喝止：“江涛！”
兄弟俩早忘了是一个娘胎出来的，口口声声“你老母”，幸亏这兄弟俩的母亲早已过世，不然这会也该气死了。
听江涛骂，江河眼睛都鼓出来了，指着他兄弟的鼻子咬牙切齿地道：“我不是人你又是什么东西？你干的那些丑事连畜生都不如，难道还要我一桩一桩给你抖出来吗？”
金荷花忙喝止他：“江河！你又说疯话！”
江涛暴跳如雷，拼命地挣扎，似乎要挣脱开，冲过去同江河决一死战。“你说！你说！我怎么连畜生都不如？你今天不说清楚，咱俩得打死一个才会完……你说呀！说！……”
“江涛！”林淑庄的声音尖细短促，只叫了这一声，人晃了晃，往后栽倒。
凌晨就在旁边，慌忙接住她。
围观的人早已惊叫起来，乱作一团。
江河一家怕闹出人命，这才鸣金收兵，一行人骂骂咧咧鱼贯而回。
医生收起血压计，拍拍江涛的肩：“她这是气急攻心才晕倒的，我给她打个点滴，等下就没事了。”
医生打开药箱，取出输液管，一边忙着一边叮嘱江涛：“我看你的牙齿好像也松动了，等下去找个牙医看看。我说你们兄弟俩怎么回事，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非得闹成这样？”
“他欺人太甚！”江涛激动地说，“谁都知道那块地是我的，我爸临终前分的家业，我得那块地和果林承包权，他得两百平方的旧宅，他还占了大便宜。这十几年他看到我的果林丰收，赚几个钱就眼红了，老早就惦记上我那块地，我都答应给他了，他还得寸进尺，要我这两天就把地里的菜都拔光——那么多的菜，我一下子吃得完吗？你说他这不是欺负人？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要大呼小叫你到外面叫去，让我的耳朵清静一下。”淑庄虚弱地说。她赔出去一块地，想换得息事宁人，到头来却是这样的结果。
医生理解地拍拍江涛的肩：“病人需要静养，你让她好好休息。她的身体很虚弱，需要调养，我给她开几帖中药，你看要不要找个人跟我回诊所取药还是我明天再送过来？”
“等下让我儿子送你回诊所，顺便取药。来，到客厅坐坐，喝杯茶再走。”
小路靠着门站着，庄姨像张纸一样苍白虚弱地塌在床上。她的脑子太乱，需要花点时间捋捋。
她转头，看见庄姨和姨父的结婚照堆在桌上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已经落了一层灰。忽然想起在果林看到的一幕，江涛与谢伶美站在小屋前，在轻声细语说着什么。
小路心间波涛涌动，似乎缘于一种奇怪的直觉。
江涛送走医生，凌晨也跟着去。小路坐在医生坐过的藤椅，只等江涛回到客厅，江涛原本要落座，看见她脸色阴沉，清清嗓子说：“刚才忘了叫你一起喝茶。”
“庄姨身体太虚弱，姨父不打算宰几只鸡鸭给她补补？”
江涛用指甲挠了挠额头，面露难色：“杀鸡宰鸭……这个……”
“姨父从来没干过这活，难为你了。”
“我给丽美打电话，让她来照顾淑庄几天。”
“姨父，表姐也有婆家要照顾，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哪是想回就能回的？”小路说。
还真是小路说的那样，是他想得不周到。江涛这才想起丽娟，叹息着道：“要是丽娟在也好啊！”
“家里没个女人，男人就都活不了了。”小路没好声气，“我已经给我妈打过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