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鲜卑族源及族称的演变
《后汉书》卷90《乌桓鲜卑列传》:“鲜卑者,亦东胡之支也,别依鲜卑山,故因号焉。”[5]“鲜卑”作为族名始于汉代,由于乌桓与匈奴势力的阻遏,鲜卑与汉不通。随着鲜卑势力的增强,渐与匈奴、乌桓一并寇掠汉东北边郡,东汉光武帝建武二十一年(45),“鲜卑与匈奴入辽东,辽东太守祭彤击破之,斩获殆尽”[6]。建武二十五年(49),“鲜卑始通驿使”[7]。东部鲜卑接受辽东太守祭彤的招抚,与东汉王朝建立了朝贡关系。
《史记》卷110《匈奴列传》与《汉书》卷94《匈奴列传》(上、下)集中记载了匈奴、东胡、乌桓的历史,由于生活空间的犬牙交错,他们的生活习俗较为接近。匈奴、东胡是古老的民族,匈奴的疆域经历了一个动态变化的过程,“匈奴建国之时,单于的牙帐虽设在今蒙古人民共和国中部阿尔浑河右岸古之所谓‘龙庭’,但其国疆域,东至辽东平原的西部北至贝加尔湖,西至西域的天山南北各地,南至长城地带,大部分是属于中国今日的领土”[8]。东胡因其活跃于匈奴的东部而得名,《史记》卷110《匈奴列传》“东胡”条《索隐》引服虔所言,“东胡,乌丸之先,后为鲜卑。在匈奴东,故曰东胡”[9]。另有《史记》卷102《冯唐列传》“东胡”条《索隐》引崔浩云:东胡,“乌丸之先也。国在匈奴之东,故云东胡也”[10]。学界有观点认为东胡活动的范围“约在今内蒙古东部老哈河上游东南至辽宁大小凌河流域即包括今赤峰市(旧昭乌达盟)、朝阳市、锦州市及其周围的大片地方”[11]。
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到汉武帝时,西汉国库殷实,开始致力于开疆拓土、平定边患。元光二年(前133),汉武帝改汉初和亲政策为武力征伐。《汉书》卷73《韦贤传》载,“孝武皇帝愍中国罢劳无安宁之时,乃遣大将军、骠骑、伏波、楼船之属,南灭百粤,起七郡;北攘匈奴,降昆邪十万之众,置五属国,起朔方,以夺其肥饶之地;东伐朝鲜,起玄菟、乐浪,以断匈奴之左臂;西伐大宛,并三十六国,结乌孙,起敦煌、酒泉、张掖,以鬲婼羌,裂匈奴之右肩”[12]。元封三年(前108),西汉破楼兰,灭姑师,设置西域都护,将西域正式纳入西汉版图,大兴屯田;平定诸羌,于羌地设立护羌校尉,统领诸羌;平定百越,迁闽越、东越之民至江、淮之间;将西南夷纳入西汉管辖。汉武帝经营西域以此切断匈奴右臂,征伐卫氏朝鲜以斩断匈奴之左臂,一系列军事行动不仅开疆拓土,也有效配合了对匈奴的打击。
西汉边郡设置区域得以空前扩展,“西连诸国至于安息,东过碣石以玄菟、乐浪为郡,北却匈奴万里,更起营塞,制南海以为八郡”[13]。汉武帝所为增加了百姓的负担,却孤立了匈奴,为乌桓内迁提供了契机。元狩四年(前119),“武帝遣骠骑将军霍去病击破匈奴左地,因徙乌桓于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塞外,为汉侦察匈奴动静”[14]。此事,《史记》《汉书》《三国志》以及王沈《魏书》中均不见记载,据此有学者指出“《后汉书》的这条记载可能也是从《史记》和《汉书》的相关记载推导出的”[15]。关于乌桓南迁于五郡塞外后的分布情况,学界多认同为“今老哈河流域。此区域以北的西拉木伦河流域则由原来居于北方的鲜卑所占据”[16]。汉武帝时期东胡位于匈奴之东,其活动范围恰与乌桓活动区域邻近,在领土争夺中出现了犬牙交错的局面。
地域邻近、战争频仍促使这些民族之间的生活习俗相近。《汉书》卷94上《匈奴列传上》载,昭帝元凤三年(前78)冬,“汉复得匈奴降者,言乌桓尝发先单于冢,匈奴怨之,方发二万骑击乌桓。大将军霍光欲发兵邀击之,以问护军都尉赵充国。充国以为‘乌桓间数犯塞,今匈奴击之,于汉便。又匈奴希寇盗,北边幸无事。蛮夷自相攻击,而发兵要之,招寇生事,非计也’。光更问中郎将范明友,明友言可击。于是拜明友为度辽将军,将二万骑出辽东。匈奴闻汉兵至,引去。初,光诫明友:‘兵不空出,即后匈奴,遂击乌桓。’乌桓时新中匈奴兵,明友既后匈奴,因乘乌桓敝,击之,斩首六千余级,获三王首,还,封为平陵侯”[17]。此次出兵,借匈奴打击乌桓之便,大败乌桓,取得重大胜利。
西汉的强盛,使北方民族不敢轻易南下。为了生存、发展,地域与资源之间的争夺迫使这些民族间经常发生征战。宣帝本始二年(前72),“其冬,单于自将数万骑击乌孙,颇得老弱,欲还。会天大雨雪,一日深丈余,人民畜产冻死,还者不能什一。于是丁令乘弱攻其北,乌桓入其东,乌孙击其西”。匈奴的强大使周边的民族屡受其害,因此乌桓、丁零、乌孙乘匈奴遭受雪灾之机,联合起来从不同方向袭击匈奴,此次联合出兵杀死匈奴数万人,掠夺马匹数万,牛羊无数。宣帝神爵四年(前58),“乌桓击匈奴东边姑夕王,颇得人民,单于怒”[18]。掠夺人口是乌桓对匈奴发动战争的一个重要因素。地域、资源、人口之争导致的战争时有发生,频繁的战事是这些民族间往来的重要形式,在《汉书》卷94上《匈奴列传上》中,有许多关于民族间战争的记载,虽然战争是残酷的,但是这种碰撞与摩擦,加速了不同民族间的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