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活一回

首尔的冬夜雾气浸透了，棋院外的霓虹灯牌。

一个年轻人手中捏着一枚黑子，在玻璃幕前发呆。

倒影之中是一个苍白颓废的脸，棋院大厅的显示屏正循环播放着明日冲段赛的选手名单，而他的名字则在末尾。

他的名字叫做崔胜道，这已经是他第五次冲击职业段位失败了。

身后传来几声嗤笑：“我们这位围棋天才已经是第几次冲段失败了？”

“第四次了吧！”

“我怎么记得是第五次了！”

几个同期的棋手将咖啡泼在他裤脚，瞬间浸湿出了污渍。

他弯腰擦拭着裤脚，眼里全然没有半点屈辱，相反动作却是格外有腔调，不紧不慢的。

周围的那几位棋手，原本抱着想要看戏的心思，却是一下子怔在原地。

有一名棋手看到他的模样，平日里唯唯诺诺的老实人，竟然敢无视自己。

走近他身边道：“西巴，你耳朵是不是聋了，我们说话你没听见吗？”

他手还没拍到崔胜道的头，却见对方倏然抄起檀木棋盒——

破风声割裂空气，棋盒边缘堪堪停在他耳侧。

其余棋手僵立在原地，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不知所措。

“滚！”

随着崔胜道的一句话，他们如蒙大赦一样顿时统统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原来他们都不过是一群色厉内荏的老鼠而已！

原来人生也可以有不一样的活法！

时间线还要拉到前几日，汉江大桥上——

汉江的夜雾裹着冷空气进入崔胜道的鼻子里，不禁打了一个喷嚏。

他双手搭在栏杆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冰冷灰暗的江面。

瞒着家里又参加了职业棋手冲段赛，不过棋院的消息却是终究没有瞒过家里。

父母的冷漠不理解，还有自己哥哥冷漠而又蔑视的目光说着：

“你棋下不明白，人更是活不明白，你就该是拥有这样臭虫一样的人生。”

家里的压抑使得他来到了汉江大桥上，好像在这里能够感受到短暂的放松。

二十年的溃烂人生，还真是活的像一只臭虫啊！

“胜道啊，原来你在这里！”

听见背后熟悉的声音，让崔胜道不自觉的转过身来。

少女因为跑步急促带着一些轻微的喘息声，发丝松散垂落两绺卷发在锁骨，白皙的肌肤之上是晶莹汗珠。

身高168的金素妍在台阶下，本就有着身高差的二人。

更形成了一个仰望的视角，不过二人从心理位置上却是相反的。

“胜道啊，坤浩哥说的那番话是为了激励你的。”

金素妍此刻的出现，就像是崔胜道距离悬崖仅余半步，突然出现的一只手。

他的目光中是不加掩饰的爱意，就像是一个被遗弃的人，在寻找这人生最后活下去的寄托。

他声音低哑而暗沉，道：“素妍姐，我喜欢你，崔坤浩那个混蛋不值得你去喜欢！”

金素妍面色大变，第一反应就是对方翻看了自己的日记本。

于是顿时面色难看，一种羞耻感从心底出现。

“崔胜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

心里的羞耻让她无法继续说下去，但是目光却是死死盯着对方。

崔胜道从台阶上走了下来，语速也变得快了一些：

“素妍姐，我是不小心从你日记里看到的，我……”

金素妍此刻愤怒的说道：“崔胜道，你凭什么和坤浩哥比，全家供养你这个围棋神童最后有结果吗？你这是第几次参加定段赛了……”

“坤浩哥靠自己考进了半岛警察大学，一步步才有了如今的一切！”

只有最亲近的人，方才知道刀捅在哪里会最疼。

崔胜道从全州围棋神童，成了冲段五次失败的废物。

而金素妍无疑，就是往他的心口处扎。

人濒临绝望以为绝处逢生，没想到却是推开了他挣扎的一双手。

金素妍的话，在崔胜道耳边不断回响，形成一阵嗡嗡声。

崔胜道再也无法承受这一切，他心一横，纵身跳入了汉江大桥。

冰冷的河水，将他的全身包裹，突然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下来。

桥上是金素妍的哭喊声，好像是在后悔刚刚的那番话。

不知是因为对于崔胜道的担心，还是害怕背上一个故意杀人的名头。

这糟糕透顶的人生，他再也不想继续了！

而沉浸在海中的那一刻，脑海之中开始多出了一部分记忆。

此刻的他好像并不是处于水中，而在放映厅里。

大屏之上，播放着的是另一个人记忆。

2018年做空安南楼市，让安南无数房地产行业走向深谷。

2022年操纵虚拟币市场，让南韩半岛的资本陷入瘫痪。

……

一件件一桩桩，无不是一双无形大手操控市场，让无数的家庭因此家破人亡。

好像是自己以他的身份，重新度过了他的一生。

那个人叫做李玄，同崔胜道这样的华裔不同，他是纯正的华国人。

如今的崔胜道并不是换了灵魂，被那叫做李玄的人占据了身体。

而更像是两种人格发生了融合，本该是怯弱犹豫的性格，被果决狠辣所代替。

此刻的棋院大门从外面打开，原本被崔胜道恐吓离开的几个棋手。

此刻却是一脸谄媚的迎合身边的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一身高定西装。

不仅如此，还有棋院平日里都看不见的一些领导。

不过穿的却并不是一板一眼，解开了脖颈处的领带。

身侧还跟着一个一脸严肃的中年人，从他们的突然出现。

崔胜道的脑袋之中像是轰的一声炸开一样：

《老手》

一些关于电影的细节，就像是猛的一下子灌输进了他的脑袋里。

这段记忆是那个叫做李玄的人拥有的？

甚至时不时他会以李玄的视角来看崔胜道，而又以崔胜道的视角来看李玄。

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大致猜测一下，若是眼前这些人真是同记忆之中画面一样。

那么自己所处的世界，就是这部关于《老手》电影中，也或许不仅仅这一部电影。

李玄的人生记忆给他提供了很多经验，在华国中也有一种小说就是叫做影综，自己或许就处于这样的世界之中。

他厌恶这个国家，羡慕那个叫做李玄的人，能够生在那个国度。

不过他陡然想起一句话，君子生于小国，非君子之过也！

那年轻人脸上挂着笑，看起来很温和，但是看着却是极为虚伪，就像是挂着一张假面一样。

身边还跟着棋院的领导，年轻人叫做赵泰晤，是南韩胜进财团的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