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空寺的檐角挂着三百六十盏星尘灯,莫离三人在黎明前抵达时,这些灯正随着北斗旋转而明灭。整座寺庙嵌在垂直千米的绝壁上,外墙由星落湖同款水晶石砌成,每道砖缝都流淌着银河般的光带——那是初代守狱人凌云用自身星脉浇筑的“天轨阵”。
“小心脚下,每块石板都是活的星宿。”青鸾的银针突然指向右侧云纹砖,砖面竟浮现出白虎星图,“星尘子的残魂灯在顶层,可这些石板会根据人的善恶念变换路径。”
林小鱼刚踏上刻着朱雀的石板,周围突然升起火墙。莫离眼尖地发现,孩子脚下的星图正在吸收他的纯净之泪,化作具象的火焰雀鸟:“小鱼的眼泪能激活善念星宿,我们走他踩过的路!”
三人沿着林小鱼踏出的光路前行,每过一道星门,莫离的赤瞳斩月刀就与墙内星轨共鸣。当经过刻着“贪狼”的石板时,刀鞘藤纹突然收紧,映出他脑海中闪过的画面——母亲的魂灯在修罗殿顶层摇曳,阎煞的虚影正伸手触碰灯芯。
“别被幻象迷惑。”阎煞的声音在意识海响起,棋盘上黑子主动护住中央白子,“这些星宿阵在测试你对‘平衡’的理解。”
顶层殿门突然打开,迎接他们的不是僧人,而是个浑身缠着绷带的老者,胸口别着半枚修罗令——正是星尘子在鬼市提到的“悬空寺守灯人”。
“降星之子,你终于来了。”老者扯下绷带,露出与星尘子相同的星纹胎记,“老衲法号‘观星’,与星尘子同代守狱人,三十年前自愿留在此处,守护初代守狱人的‘星轨遗书’。”
殿内中央悬浮着巨型星图,每颗星辰都是初代守狱人留下的记忆碎片。观星长老挥手,北斗七星的位置突然亮起,映出凌云与阎煞初次签订契约的场景:“修罗殿并非生来邪恶,它是初代守狱人用自身恶念所化的‘恶念容器’,本为平衡现世浊气。”
青鸾的银针突然钉入星图边缘,那里竟藏着行被磨灭的小字:“当容器吞噬太多恶念,便会孕育出吞噬一切的‘饿鬼王’——即修罗殿殿主的前身。”
“所以父亲和星尘子前辈,一直在试图修复这个失衡的容器。”莫离握住赤瞳斩月刀,刀柄宝珠与星图中央的“天枢星”共鸣,“而我和阎煞的契约,就是新的平衡支点。”
观星长老突然剧烈咳嗽,胸口的修罗令发出红光:“烛阴阁余孽在现世启动了‘逆星阵’,用百具童男童女尸体反向绘制星落湖图,想把修罗殿拽入现世!”他指向星图边缘,那里的血月正在挤压北斗,“唯有找到初代守狱人埋在寺内的‘星轨核心’,才能重启天轨阵。”
林小鱼突然指着殿内石像,七尊罗汉像的掌心分别刻着不同星宿。莫离的赤瞳扫过石像,发现每尊罗汉的眼窝都嵌着魂灯碎片——正是当年凌云封印饿鬼王时留下的。
“星轨核心在‘天枢罗汉’体内。”阎煞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但取出核心需要同时激活七宿之力,缺一不可。”
青鸾立刻甩出七枚银针,分别钉入七尊罗汉的掌心星图。莫离运转星脉,引动白虎、朱雀等星宿之力,赤瞳斩月刀的幽冥骨火依次点燃石像胸前的魂灯。当第七盏魂灯亮起时,天枢罗汉的胸口裂开,露出拳头大小的星轨核心,表面流动着与莫离星纹相同的光带。
“小心!逆星阵的反噬来了!”观星长老突然扑向窗边,只见现世方向腾起血色龙卷风,卷着无数魂灯碎片砸向悬空寺。莫离展开血月领域,却发现领域内的星尘灯正在被反向吸收,化作龙卷风的养分。
“用赤瞳之火点燃核心!”阎煞在意识海怒吼,“让天轨阵与修罗殿共振,把龙卷风拽入烈狱!”
莫离将星轨核心按在赤瞳斩月刀的宝珠上,红蓝双色火焰瞬间暴涨。刀柄藤纹如活物般缠绕核心,竟在刀身映出初代守狱人凌云的虚影,对方挥刀斩向星图的动作,与莫离完全同步。
血色龙卷风在接触刀光的瞬间炸裂,无数魂灯碎片如流星雨般坠落,每片都带着净化后的星尘。观星长老望着逐渐稳定的星图,突然露出解脱的笑:“老衲的魂灯该灭了……记住,星轨核心的真正用途,是打开星落湖底的‘无恨镜密室’。”
老人的躯体化作星尘,唯有半枚修罗令飘向莫离,上面新浮现出“无恨镜碎,因果自现”八字。青鸾捡起观星长老遗留的《天轨密卷》,发现内页画着详细的星落湖底地图,密室入口就在父亲骸骨的左掌下方。
“莫哥哥,石像在发光!”林小鱼指着天枢罗汉,其眼窝中的魂灯碎片竟拼成了无恨镜的轮廓。莫离突然明白,初代守狱人早已预见今日的困局,将无恨镜碎片藏在各个守狱人据点,唯有集齐碎片,才能看见修罗殿的终极真相。
赤瞳斩月刀的宝珠此刻红蓝交融,莫离感觉体内的星脉与修罗之力首次达到完美平衡。阎煞的虚影在意识海显形,第一次以平等的姿态抱拳:“看来本王当年选错了宿主,你比凌云更适合当这修罗之主。”
“不是适合,是必须。”莫离望向窗外重新归位的北斗,“现世有善便有恶,我们的职责不是消灭,而是让恶念有处可去,让善念得以留存。”
悬空寺的星尘灯重新亮起,照亮了三人下山的路。莫离握着星轨核心,能清晰感知到星落湖底的呼唤——那里不仅藏着无恨镜碎片,还有母亲魂魄最后的栖息地,以及父亲当年未竟的夙愿。
青鸾突然停步,指着远处山峦间若隐若现的红光:“烛阴阁余孽在现世的据点‘血手堂’,就在前方三十里。他们手中还有最后一块无恨镜碎片,以及……”她顿了顿,声音低沉,“我师父当年留下的降星令。”
林小鱼的掌心再次发热,残魂珠映出“血手堂”内的景象:无数童男童女被囚禁在星图阵法中,胸口插着未完成的魂灯。莫离握紧赤瞳斩月刀,刀柄藤纹随心跳起伏,宛如母亲在天之灵的抚慰。
“走。”他望向血色渐褪的天空,赤瞳在面具后跳动,“先取回无恨镜碎片,再送这些孩子回家——就像当年母亲送我离开修罗烈狱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