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钱府宴席

漕帮大当家赵铁山此刻正坐在堂中,他的烟斗在手中把玩,眼神冷峻。突然,他猛地将烟斗一敲,敲在了唐临的脑门上,震落三粒芝麻大的烟灰,那烟灰飘飘悠悠,仿佛带着几分江湖肃杀气。“钱老爷五十大寿,钱老爷也是大客户。你们都跟去帮忙,顺便都长长见识。”

赵铁山粗粝的手指弹开烫金请帖,那请帖制作精良,边缘的烫金在微光下闪烁,赫然露出“特供影钢餐具”六个字。

堂里大大小小的义子们都在,大家听罢都开心起来。只有苏夜在角落里安静地剥莲子。她指尖纤细,动作轻柔,可就在听到“钱老爷”三个字时,指尖一颤,莲心汁瞬间染绿了袖口。她如何能不心惊,这钱富贵,正是寒光阁灭门夜,那个丧心病狂往火场泼油的胖子。那夜的大火,烧红了半边天,惨叫与绝望交织血海深仇,让她略担心地望向唐临。

而此刻的唐临心思更深沉,他只是眼睫略颤,然后突然转头对她高声说道,“钱老爷最爱看胡旋舞,到时你准能讨赏钱!”

说话间,桌下,他的靴尖在苏夜脚面轻轻画了个“杀”字。那细微的触感,如同他们之间默契的暗语,苏夜微微点头。

转眼便是钱府大办寿宴的日子。钱府后厨,此刻宛如蒸笼,蒸腾着甜腻的雾气,各种珍馐美味正在烹制之中。苏夜悄悄来到此处,手中紧握着一小包毒粉,那毒粉颜色暗沉,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她深吸一口气,将毒粉小心翼翼地揉进杏仁糕里,毒粉毒性很弱,还需要搭配其他毒才有用。苏夜一边揉,一边哼着歌谣。

“丫头,这雕花手艺跟谁学的?”一个胖厨娘听到歌声,凑过来看那精致的像寒光阁的徽记,好奇地问道。

苏夜抬起头,笑得乖巧,耳后朱砂痣在蒸汽中若隐若现,轻声说道:“我娘教的。这可甜了呀她说点心要甜得让人掉眼泪才好。”

那厨娘并未察觉异样,只是咂咂嘴,又去忙活其他菜肴了。

前院,灯火辉煌,宾客们欢声笑语,推杯换盏。突然传来一阵喝彩声,苏夜透过雕花窗棂望去,只见唐临扮作的小账房正“失手”打翻酒壶,琥珀色的液体如一条灵动的蛇,浸透钱富贵衣襟。

那酒中,早已被唐临混入了遇毒粉才会发作的“冰肌散”,无色无味,却是致命的毒药。

三更鼓响,如催命的音符。一群小舞姬鱼贯而出,苏夜身在其中,身姿婀娜,银镯缀铃随胡旋舞叮当作响。钱富贵坐在上位,大腹便便,满面红光,看到苏夜的舞姿,眼睛一亮,拍案大笑:“好!”那笑声震得房梁似乎都在颤抖,手上金戒指嵌着的影钢片折射出冷光。

就在他俯身抓杏仁糕的刹那,苏夜眼中寒光一闪,旋身甩袖,三支牛毛细针如闪电般射灭满堂灯火。瞬间,黑暗笼罩了一切,慌乱的呼喊声、桌椅碰撞声交织。黑暗中有骨牌倒塌的脆响,那是苏夜与唐临事先布置好的障眼法,用以扰乱众人视听。

等仆役手忙脚乱地重新点灯,只见钱老爷瘫在椅上,瞪大的眼珠中满是惊恐与绝望,映着桌上那盘杏仁糕——寒光阁的剑纹正被血沫一点点染红,那是剧毒发作的迹象,钱富贵双手拼命抓着胸口,指甲都陷入皮肉之中,却无力回天。

惊慌之后,皇城司名捕叶昭带人来到钱府调查。查了一圈只查出有可能死于中毒,让人把厨房的人都带走,其余人一一做笔录。他皱着眉,翻着唐临伪造的簿册,那簿册看似普通,记录着一些琐碎账目,可叶昭眼力过人,很快察觉端倪:“这账本字迹...怎么像临过《……剑谱》?只是看不太清。”

而此时,库房米缸里,苏夜与唐临正躲在其中。空间狭小,两人紧紧挨着,苏夜听到外面叶昭的声音,紧张之下,掐住唐临大腿。“嘶——”

唐临咬牙忍住疼痛,低声道:“你爹教书法时...哎哟...肯定没教这个!”

糯米粒粘在苏夜睫毛上,随呼吸轻轻颤动,宛如清晨的露珠。唐临看着近在咫尺的苏夜,他伸手想要为她拂去睫毛上的糯米粒。“啪!”苏夜警觉,拍开他爪子,却又心疼他,一边把自己靠着记忆写下来的剑谱塞给他,一边把半块干净的杏仁糕塞进他嘴里,嗔怪道:“就知道吃,也不怕有毒。”

五更时分,月光如水,洒在钱府。冷青黛的烟杆如一把利剑,挑开钱府库房门锁。门轴转动,发出“嘎吱”的声响,在寂静夜里格外刺耳。

“小鬼们,走。”她踢开满地空酒坛,那些酒坛滚动碰撞,发出沉闷声响。随后,她弯下腰,露出暗格里染血又湿透过的半本剑谱。

月光照亮扉页上干涸的血指印,那是唐阁主最后留下的八个字:“日月同辉者,必堕永夜”,字迹潦草却透着无尽悲愤,似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写下的诅咒。

皇城司叶昭等人继续在钱府探寻,他在角落发现了杏仁糕残渣,仔细端详,发现糕渣颜色有些许异样,凑近一闻,有股淡淡的异味,心中疑云更盛。

只是现场鱼龙混杂,好些人已现场盘问过,无甚可疑,当场便放了。冷清黛带着两只小鬼已经从正门离开。

寒光阁绝世剑法如今已然残缺,却在连冷清黛都不知道的时候,两小儿却在日复一日的暗夜中将它熟背于心。复仇之路,充满荆棘,今后更大的腥风血雨,也会一步步拉开帷幕……而他们不打算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