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斜织广陵城,蜀冈残梅坠入瘦西湖,二十四桥孔间漾起的泠泠涟漪。青瓦浸透,审判会老宅的影壁爬满新苔,雨珠沿“春风十里“,连绵蜿蜒成线。个园太湖石蒙着水雾,鹅黄迎春蜷在石隙,与北墙褪霜的翠竹共饮寒浆。
庄严的审判会,仿佛在告诉世人,法不容情,如前议员所言,“看别的可以模糊,但是看底线一定要清楚。”
偌大的会议室里聚集着众审判员,审判长已年过八十,身患重病,一边打着吊水,一边吭吭咳咳地开着他最后一次会。他已经累了,他为人类事业操了一辈子心。而如今的他,想再拼尽最后一口气,为大家再做点什么。
会议接近尾声,“我走后,恐怕要变天了。”林审判长深吸一口气。
一些务实的审判员则认为,如今海妖再度袭来,审判长是在担心国家安危。
一些乐观的审判员认为,审判长是想鼓舞大家继续前行。
而还有一些审判员,却默不作声。
会场瞬间沉寂了下来,纵使大家心中早已有各种各样的想法,但没人敢在此展示。“请问审判长,您这句话想表达什么?”这沉默的氛围被一阵清脆的声音打破。所有人都在找寻着这声音的来源。最终得知,是后排的小辈打破了这略有死气的氛围。
“问得好啊,问得好啊。我也不知道这句话放在这里有什么作用。或许是我老糊涂了吧。只有天知道。”林审判长在助手的搀扶下艰难的站了起来,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走到窗边,一手拄拐,一手背后,欣赏着广陵城的美景,“但是我知道,我走后,天恐怕是要变了。”这句话意味深长,“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天是塌不下来的!”林老眺望着远方桥上的男女,不由地感慨万千。他的手紧握着拐杖,他的拐杖仿佛要刺穿地板。
与一开始一样,几乎所有人都对林老这番话有自己的见解,同样,无人应答。
这次会议便在这富有意蕴的气氛下结束了,好像开这次会,为的就是最后林老的这几句叮嘱,又好像这次的会议与往常一样。
东关街石缝沁出潮湿的霉味,漆器铺的桐油香混着隔街茶社的白汽,在雕花窗棂间凝成戴望舒的符号。画舫朱漆被雨洗得更艳,欸乃橹声搅碎郑板桥“满城丝管“的余韵,唯见野凫掠过茱萸湾新芦,在运河镜面划开隋堤烟柳的倒影。
二十四桥之上,玉人吹箫。一名古风着装的少女吹着箫曲,旁边站着一名年龄相仿的男性,这男性一脸书生意气,共同沉浸在这二人世界当中。都说西湖断桥寻姻缘,此情此景,倒让人觉得这广陵丝毫不逊色于西湖。
“好听吗?这是我爸爸教我的,是我们家乡的曲子。小时候,每当我大哭大叫之时,我爸爸都会吹这首曲子给我。”吴佳的脸上充满了生气,相比于以往的青涩,简直是有天大的转变。或许是经历了这次事件,使她对生活有了新的希望。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予何等荣幸,听得佳人吹以此曲?此曲以浩然之气,冲破云霄。放荡不羁的同时,又稍许委婉。临近尾声,风云大变,由晴转阴,属引凄异。”王华似古时文人般点评着,表面上看起来很有神韵,实际上是把毕生所学全用出来了。
吴佳也没有想到,得到的答案却是如此。以往,面对这种提问,王华只是回答个好与不好,除此之外,别无他言。这次怎么就成了书生?
王华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想装一装文人雅士,没想到真装被他成了。“此情此景有感而发,有感而发,嘿嘿嘿。”王华挠着头,傻傻的笑着,脸已经红的像猴屁股了。
“哼,装腔作势,故弄玄虚。”吴佳嘴一撇,往桥下走去了。实际上她在坏笑着。“喂,等等我啊。”王华赶忙跟了上去。
“我还是忘不了那天你那火滋爆裂,要没有那个火球,现在我都赏不到这美景,见不到如此佳人了。”王华搭讪着,“话说回来,你能在那种环境领悟三级魔法,也是不可思议。”
“因为我不想失去你,我也害怕失去你。你,....”吴佳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了,有那种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的感觉。
“我怎么了?我们现在算同甘共苦的同志,也算过命的兄弟了吧?”王华真是榆木脑袋,这还没看出来,对方想表达什么吗?!
吴佳彻底说不出来了,“啊,应该算是吧。”她心里估计有一万句话要说,或许她在组织着语言,怎样和王华表白,而自己还没开口,王华却直接将其列为了兄弟!
天色渐晚,灯火渐渐兴起。两人回到萧府,与萧老师复盘那天的战役。
“萧老师,你真是太厉害了,你斩杀统领的样子帅炸了!”王华羡慕地说。
“这个先不说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先说说你是什么情况吧。”萧老师矜持道。
“一提这个,我就来气,那个舒漫婷就是个狐狸精,彻彻底底的叛徒!”王华很气愤。
“怎么了?具体说说。”吴佳也好奇。
“那天是我加入城市猎妖队的第一天,我们接到举报,说是城北出现了鳞皮妖,还有一只进阶期统领鳞皮妖母。前面一切都进行顺利,但当队员们进入洞穴后意外发生了。那负责防御的舒漫婷假借被吓到之口解除防御,让大家陷入危机。后来是蒋队长把他们救了出来。可不知是不是因为打斗,将那只进阶期的鳞皮妖母招来。起初蒋队长是在压制它的,但这舒漫婷身为中阶水系不保护队员,反而让我这初阶实习的来干。不一会她就不知去向了。她走后没多久,另一只统领,应该就是鳞皮妖王,来了。”
“两只统领出现在城市,巡逻卫队呢?”萧老师无法相信城市里能出现两只统领。
“我们第一时间就呼叫了卫队,但他们迟迟不来,最终大家的魔能都耗干了,我被那舒漫婷从背后打晕。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被泡在罐子里。”
“这贱人真是卑鄙,跟海妖勾结。”吴佳骂道。
“看来真如林老所言,要变天了。”萧老师不由叹气。
平山堂檐角悬着珠帘般的雨线,大明寺钟杵撞破雨幕,惊起梅岭深处未醒的宿鸟。欧阳修的石案积着浅洼,墨色随落花缓缓洇开,将千年古城晕染成半湿的水墨长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