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五指如钩,狠狠攥住那团人头蛇身的引邪脏雷。
随着【天赋:人体变电站(初级被动)】轰然发动。
掌心与邪雷接触的刹那,紫黑色电光如活物般窜出,在空气中发出刺耳的“滋啦”声响。
墨色电流顺着他青筋暴起的右臂疯狂涌入,这蕴含着毁天灭地恶意的力量,如同千万把淬毒钢针,直取五脏六腑。
剧痛自胸腔炸开,李昂喉间腥甜翻涌,眼前金星乱冒。
千钧一发之际,天赋二段效果骤然激活,无形屏障如囚笼般收紧,将乱窜的电流强行压缩至膻中穴后方的神秘区域。
那处空间仿佛被开辟成一座暗狱,将桀骜不驯的雷蛇尽数镇压,随着邪雷被逐步收纳,他紧绷的呼吸终于稍稍舒缓。
“啊!”
紧抱着李昂的柳青青发出惊呼。
原来,随着更多引邪脏雷被吸纳,李昂胸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皮肤下隐约透出诡异的雷光,整个人宛如即将爆炸的人形气球。
他这才惊觉,老酒鬼的雷部神通远比想象中恐怖——
即便以他远超常人的耐力属性,受到多种天赋的加持后,竟也濒临储能上限。
另一边,守在震位的老酒鬼目眦欲裂。
在“震惊百里”卦象笼罩下,他亲眼看着盘旋的黑曼蛇急速萎缩。
那可是他机缘巧合下,蒙祖师爷垂青才习得的秘法,每次施展时,祖师爷低喃的教诲都如同天籁。
此刻,那道神秘声音却变得支离破碎,仿佛正被人连根拔起。
“不!”
老酒鬼如困兽般嘶吼,慌忙施展法诀撤回邪雷。
他不能失去祖师爷,不能失去这赖以成名的神通!
随着老酒鬼减弱了引邪脏雷的威力,压力骤减的李昂仍觉气闷难当。
体内电雷如困兽般冲撞着膻中穴的桎梏。
“吒!”
暴喝声中,他双掌猛然推出,数条蓝白色雷蛇裹挟着震天巨响喷涌而出。
三清观内瞬间地动山摇。
爆鸣声震耳欲聋,烟尘如潮水般吞没整个庭院,老酒鬼的攻势也被迫中断。
李昂趁机揽住柳青青,如离弦之箭般冲出观门,消失在黑夜的街上。
待烟尘散尽。
只剩老酒鬼披头散发呆立原地,他望着空荡荡的庭院,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祖师爷……祖师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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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清观外,浓稠如墨的夜色翻涌着,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李昂双臂紧环,抱着昏迷不醒的柳青青,如同一头矫健的猎豹,在狭窄的街巷中疾奔。
整条街道死寂得可怕,寂静得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方才观内惊心动魄的激战,仿佛被割裂在另一个时空,外界竟无丝毫察觉。
李昂心中暗自思忖,定是文叔施展了隔音的阵法,将内外两个世界彻底隔绝开来。
此刻,怀中的柳青青仿佛深深睡去。
方才那最后一波剧烈的冲击,似乎将她震晕了过去,李昂焦急地摇晃着她,可她依旧紧闭双眼,毫无反应。
“这里离三清观太近了,不能停留。而且……”
李昂突然猛地刹住脚步,身体如同一根绷紧的弦,瞬间警觉起来。
他猛地转头,目光锐利如鹰,死死锁定在不远处一排屋檐之上。
只见那里伫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仔细一看。
竟是两个人叠在一起——
一人背负着另一人,如同黑暗中一尊诡异的雕塑。
那二人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目光直直地投向李昂与柳青青,在夜色的笼罩下,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也无法揣测他们的意图。
“似乎对我们没有恶意……”
李昂在心中快速权衡。
他不愿再做停留,深吸一口气,提气便朝着远方狂奔而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街角的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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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顶上。
媒婆打扮的老妪佝偻着脊背,松弛的下颌几乎要垂到胸前,却用枯枝般的手指捏起大把带壳花生,骨节发出细碎的咔嗒声。
她缺了门牙的瘪嘴贪婪开合,腮帮子鼓胀得像塞满粮食的鼹鼠,浑浊唾液混着咀嚼声在喉咙里咕噜作响。
“呸——”
黏腻的浓痰裹着几颗破碎的花生壳喷在掌心,老妪咧开黑洞洞的嘴,露出渗血的牙龈,
“贼汉子,看戏看得饿了吧?”
少女般甜腻的嗓音从皱缩的面皮里溢出,尾音带着勾人的颤意,竟让月光都染上几分暧昧的猩红。
背上的红衣孩童伸手夺过黏糊糊的食物,藕节似的胖手指嫌弃地蹭了蹭。
朝天辫随着动作晃悠,本该软糯的童音却裹着砂纸般的沙哑:
“你个败家的贼婆娘,又换了新的口红色号?”
乳牙咬碎花生壳的脆响里,藏着与稚嫩面容全然不符的沧桑。
老妪突然发出银铃般的娇笑,皱纹里挤出少女怀春般的羞涩:
“上次卖我口红的那小妞,多瞧了贼汉子你几眼。”
她枯槁的手指绞着褪色的红头绳,眼尾鱼尾纹里翻涌着扭曲的妒意,
“我便给她找了户好人家——”
话音未落,檐下忽然掠过一阵阴恻恻的风,将后半句“黄泉路远,莫要再勾人魂”卷得支离破碎。
孩童机械地咀嚼着,婴儿肥的脸颊却不见半点情绪波动。
他年纪太小了。
记忆在他脑海里如同破碎的镜面,拼不出柜姐的模样,只剩老媒婆猩红的唇印在镜面上晕染成血斑。
“贼汉子,你看那对私奔的小情人怎么样?”
老妪突然凑近,腐朽的气息喷在孩童后颈,却让月光下的影子化作相拥的年轻男女。
“能在老酒鬼手下逃得性命,还不错。”
孩童语气冷淡如霜。
“我问的是长相!”
老妪突然尖笑,声音像指甲刮过铜镜,
“像不像当年贼汉子你,偷瞒着我爹娘,带我私奔的那样?”
沉默在两人间凝固成冰。
孩童望着李昂消失的方向,记忆里是老媒婆到他家,扯着他翻墙的场景与眼前重叠。
好像是贼婆娘找他私奔的?
他转移话题时喉结滚动,奶声奶气的嗓音里藏着算计:
“今天老酒鬼吃了亏,我们要趁机动手吗?”
老妪摇头时满头白发簌簌飘落,却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金粉。
她突然哼唱着古老的歌谣,枯手在空中划出黄道卦象:
“建满平收黑,
除危定执黄——”
沙哑与娇嗔混杂的声音忽远忽近,
“今天是玉堂黄道,
宜葬不宜灶……
等老酒鬼的风头过了……”
她空洞的眼窝里突然闪过精光,背上的红衣孩童脸上,浮现出与她如出一辙的狡黠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