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二千，三千……”
方新侠的声音在空荡的篮球场上机械地重复着，指尖飞快地划过那些带着硝烟味的美金。
这已经是他第三遍清点战利品了，眉头随着数字的叠加越皱越紧。
篮球场上，猩红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夜空，玩家们将各色瓶罐盖子狠狠丢进火堆。
火苗窜起时，隐约还能看见火堆里还横陈着几具焦黑的尸体，皮肉在高温下蜷缩开裂，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摇曳的火光照亮了驻足远处的周露露苍白的脸。
她的瞳孔因强烈的刺激而剧烈收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心脏像是要冲破胸腔般狂跳，脑海中疯狂尖叫：
“什么鬼！这些人哪是什么黑帮难民，简直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恐怖分子！”
恍惚间，“恐怖分子”四个字突然勾起周露露的回忆。
她想起李昂曾有段时间窝在社区大学，整日捣鼓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据说在研究土制炸弹。
再看看眼前这伙人，言谈举止间隐隐以李昂马首是瞻，难道他们竟是世界某地某个反对派的武装组织？
各种荒诞的猜测在她脑海中翻涌，搅得她心烦意乱。
就在周露露胡思乱想时，方新侠阴沉着脸走了过来，活像吞了只苍蝇般满脸郁闷。
站在周露露身旁的麦克见状，打趣道：
“哟，这是咋了？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方新侠重重叹了口气，无奈道：
“奇怪，这些小怪们爆的金币也太少了。我们一共才收集到 5000多美金，还有几把打空了子弹的点 22、点 38口径的手枪。哦，对了，还有一辆套牌的凯迪拉克 SUV。”
手枪倒是能留着，等弄到子弹还能派上用场。
可那辆凯迪拉克 SUV却成了烫手山芋，在这鱼龙混杂的地界，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可靠的 NPC帮忙处理黑车。
更要命的是，5000多美金对于国王十字站台的升级改造工程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
之前李昂留下的那笔钱，早就被各项开支消耗得所剩无几，想到安装防弹大门还遥遥无期，方新侠只觉得头疼欲裂。
“这不是很正常嘛？”
周露露脱口而出，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方新侠疑惑地挑眉：
“嗯，为什么？”
周露露瞥了眼还在熊熊燃烧的火堆，解释道：
“因为这里是交易点啊。”
她耐心说明，在自由城，街头不过是明面上交易的幌子，存放非法货物的仓库、洗钱的商店，都藏在不为人知的隐秘角落。
每日的巨额交易额，都会被送到各个帮派固定的洗钱点，经过层层盘剥，一部分用于发放薪资，一部分购置新货，剩下的才用来扩充势力、添置装备，最后的盈余才归老大自由支配。
方新侠恍然大悟，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看来下次行动得把整个帮派连根拔起，才能将收益最大化。
他赶忙掏出那本磨得边角发毛的笔记本，快速记下这个重要发现。
而此时的篮球场上，画风却突然变得诡异起来。小富几人蒙着脸，身旁还跟着一条摇头晃脑的狗。
马孟起举着手机，镜头跟着小富他们移动，手机里正播放着动感的音乐。
在跃动的火光下，小富他们摇头晃脑，手脚并用，卖力地唱着跳着 rap，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周露露看得直皱眉，转头问麦克：
“这又是在搞什么名堂？”
麦克挠了挠头，神色有些尴尬：
“小富他们今天刷视频，瞧见芝加哥那边的黑帮在网上火得一塌糊涂，专门拍些帮派战争的视频，粉丝多得吓人，来钱也快。他们眼馋，就想着跟风试试。”
火光映照着小富几人和狗，那投入的模样，竟有种荒诞的喜感。
“哟哟哟，
月光混着火光，
洗劫据点黑帮。
这夜故事正剧烈，
钞票一叠叠。
……
战场是我们的舞台，
易燃物燃成火海，
要让世界都惊骇。
地下世界由我掌舵，
看教父惊愕表情蹉跎，
换取被宽恕的承诺。
汪汪汪！”
见几人MV录得差不多，麦克正色道：
“行了别玩了！小富，开那辆凯迪拉克，带我们去杀人蜂的地盘，当务之急是找到四眼。”
方新侠拍了拍停在街旁的SUV车身：
“我已经安排妥当。老崔他们几个高等级战斗系玩家先跟你们坐车出发，我带着其他人抄近路步行，咱们分头行动。”
“路上当心。”
方新侠突然转头看向周露露，目光扫过她紧攥衣角的手，又转向麦克，
“特别是和观察者有关的 NPC，务必保护好。”
麦克咔嗒一声扣紧枪套，沉声道：
“包在我身上。”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伸手击掌。
引擎轰鸣声撕裂夜幕，AC.boy那辆黑色凯迪拉克如黑豹般窜出，车顶的帮派喷漆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车内，迈克摩挲着新缴获的沙漠之鹰，这是方新侠交给他的。
西区的街道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白日里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即便早上才被 lulu帮重创，按常理此时也该是帮派生意最活络的时段。
那些本该在街角揽客的混混、蹲在高处放哨的望风仔，此刻竟如人间蒸发。
路灯歪斜地垂着残破的灯罩，仅有的几盏还在苟延残喘，昏黄的光晕里，连游荡的野猫都不见踪影。
“情况不对。”
周露露的指尖在车窗上敲出急促的节奏，目光扫过街边紧闭的卷帘门：
“去早上杀人蜂的存货仓库，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仓库区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碎玻璃在月光下闪烁着危险的寒光。
路灯早已被好事无聊的小混混们的石子打得千疮百孔，仅剩的灯杆歪歪斜斜地杵着，像是等待收殓的尸体。
麦克弹出沙漠之鹰的弹匣，确认数量。
每颗子弹都闪着冷冽的金属光泽，随后咔嗒一声推回枪膛：
“露露，你留在车上，锁好车门。小富、拉玛，你们几个守着她，有任何动静立刻鸣枪示警。”
老崔已经贴着墙根摸到仓库门前，运动鞋踩过碎砖悄无声息。
他举起三根手指，倒数到零时，猛地踹开锈蚀的铁门。
随着吱呀声撕裂寂静，里面传来一阵浓郁的血腥气。